面对张青的惊讶,王二满脸的苦涩。
“今年的冬天来的太过迅猛,雪下的又急,已经压破了很多所民宅。”
“如今各地已经出现卖房卖地的百姓了,甚至是流离失所的佃户,而那些豪族们又趁机疯狂的囤粮,甚至连取暖用的木材都被他们大肆囤积,逼的普通百姓只得变卖家产求生。”
“大量的灾民涌入城池内,急需安置,否则必定生乱。”
张青闻言眉头紧皱,绝美的脸上出现一抹怒色,忍不住就要呵斥出声,质问这些地方官员究竟是多么无能,才能让豪族们疯狂的囤积各种物资?
但此行的主政官员是宁烈,她只能按住心中怒火看向宁烈。
“宁烈,你怎么看?”
宁烈嘴角微微勾勒,听到楚红玉的询问,轻轻扭过头:“大人,元芳……咳咳,此事好解。”
急促的咳嗽两声,宁烈才止住内心的表演欲。
话音刚落,楚红玉就皱起了眉头,王二更是满脸兴奋的看着宁烈。
“还请叶将军出手,救边疆十六城数百万百姓于水火之中。”王二当即大礼参拜,对着宁烈恭恭敬敬道。
这一下吓得宁烈差点蹦起来。
地方郡守也是从三品的官职,对着自己参拜,受不起。
真的受不起。
当然由此可见,王二也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官。
宁烈在楚红玉的搀扶下吃力地坐起身,目光悠悠的看向眼前的林城。
“第一,把边军在16城储存的所有粮食全部拿出来。”
“不要在低价出售给百姓,全部将价格给我抬到180文一斗。”
王二不可置信地看着宁烈,甚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怀疑是听错了。
见宁烈满脸笃定的表情,不由得怒火中烧:“宁将军莫非与在下有仇,倘若对本官不满,大可提出来本官愿杀愿寡,绝无怨言,但边疆数百万子民是无辜的。”
“眼下将所有的边军储备粮食都发放出去,依旧难以遏制住粮价的疯涨,宁将军你还要再长四十文,难道不怕边疆的百姓造反吗?”
“还是说宁将军要将边将数百万百姓活活饿死?”
王二气的挽起官服,就要冲上马车和宁烈来一场真男人的较量。
如此言论,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担心边疆百姓饿不死。
楚红玉也满脸困惑,但他知道宁烈不会无地放纵,因此没有出生。
宁烈艰难的咳嗽了两声,随即继续道:“边疆自古是苦寒之地,又有蛮族作乱,请问郡守大人,寻常百姓家中储藏了多少粮食,可够吃上半个月?”
“边境的储备粮纵然全部放出来,又可供边疆数百万百姓一月之食?”
宁烈连续两问,将王二问愣住了。
朝廷为了防止蛮族大肆掠夺,得到粮食的补充,因此边疆百姓从来没有储存超过半个月的粮食。
便将所有产出的粮食,都由官府以市场价两成的价格收走。
而边军储备粮虽然有八百万斤,足够整个边军吃上三个月,但是这些粮食放到众多百姓之中尚不足以让他们活十天。
“这……确实不够,可不能因为不够而让百姓活活饿死啊,一旦官府也参与粮价涨幅之中,边疆的粮价,竟然突破三百文一斗,百姓更加难以吃起米饭。”
“宁将军的命令,请恕本郡守难以执行。”
“倘若宁将军执意要执行此等乱命,那本郡守必定奏请陛下。”
王二面色阴冷,死死盯着宁烈。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宁烈见状不由得扶额苦笑,有这样的官员是百姓的福报也是他们的苦难。
心系百姓,不惜自己的前途为代价顶撞上司,但是又格外的迂腐不知变通。
“那请问纵然继续开仓放粮,在140文的价格上,又有多少百姓能够买得起?王郡守可以免费送给他们,但是倘若边军有难急需粮食,又该如何?”
王二脸色大变,犹豫半天却没吐露出半个字。
这两问,无论哪一个都难以回答。
宁烈不等他开口,继续质问道:“本将军奉主帅之命来此,难道还要与郡守商量吗。”
“边疆之中,莫非。地方官员能与将领相抗衡?”
宁烈的话霸气侧漏又充满了杀气,直逼的在场众多地方官员脸色大变。
按照惯例,边疆之中同等官职的地方官员要低边军将领半品。
王二原本挺拔的腰杆逐渐弯了下去,双拳紧握垂在身体两侧。
边疆之中,主帅的命令就是天,就是地,在军事上甚至能够与圣旨对抗。
他敢保证自己再多说一句,宁烈敢当场夺他的官职,将他打入大牢。
“尊宁将军令,本官立刻传令周围两郡,将所有官仓粮食提价至一百八十文。”
“只是宁将军可要考虑清楚,一旦官府也提高粮价,那么整个边疆的豪族将会更加疯狂,倘若陛下追究……”
王二声音中带着些许威胁,又像是劝诫。
宁烈懒得继续说自己还感染着天花呢,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身体依旧虚弱。
“看到旁边这位了吗?乃是当朝女帝的亲妹妹楚红玉,有什么罪责都由她来担。”
“况且半月之内边疆16城,粮食价格不下降,本将军愿意领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的后果,可比女帝下旨处罚的后果更加严重。
毕竟女帝下旨还要考虑各方因素,而且还有可能会被阳奉阴违,但军法处置,只有杀和不杀两个选择。
此言一出,王二脸色放缓了许多。
看着面前胸有成竹但又病怏怏的宁烈,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顺眼了许多。
能够说出领受军法处置的将领,都不简单。
原本他还以为宁烈就是一个是沽名钓誉之辈,依靠长公主的名声,才混得风生水起。
边疆数百万百姓交由这么年轻的人来管理,岂不是乱来?
不过虽然看宁烈顺眼了不少,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否则一旦边疆粮价出现问题,所有人都难逃罪责。
王二心中暗道:“暂且看看这位宁将军有何手段?倘若局势动乱,他纵然拼着项上人头不要,也不能让他胡来。”
王二自小孤苦伶仃,全靠着乡亲父老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