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四处逃窜的士卒,单进并没有放任他们离开,而是举起手中长槊,沉声喝道:
“放下兵器,束手就擒!谁敢逃一步者死!”
单进当然知道,如果放任这些人离开,会造成多大的祸患。他当然不喜欢发生这样的变故,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一旦让溃兵逃散出去,消息什么时候传到杨广面前,尚不得而知,但这些溃兵中,肯定会有不少人为祸一方。
虽然单进不可能把这些人都杀了,却也不会让他们就此逃离。
然而,这些溃兵听得单进之言,却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他们向四周奔逃,认为这么多人跑,自己一定能够逃出生天。
看见这一幕,单进冷哼一声,既然这些人自寻死路,那他也不会惯着。
想到这里,单进直接取出弓箭,他速度极快,几支箭矢同时上弦,接着瞬间射出,那犀利寒光一闪即逝。
紧接着,就有数人被单进射倒在地。
他们逃出很远,以为自己能够安然离开,却没想到被单进一箭射杀。
这自然不是结束,单进没有停下动作,他继续射击,接连数十人都被单进射杀,显得凄惨不已。
其实单进本没有带这么多箭矢,但他的神力何其惊人,箭矢飞射而出,直接透体而出,一箭而杀数人。
“谁要找死,尽快来试试!”
随着单进这道声音传来,方才还在全力奔逃的溃兵,终于是停下了行动。他们心中无比畏惧,也意识到单进的恐怖之处。
虽然仅凭单进一人,未必就能把他们所有人杀个精光。
但是,谁也不敢赌,自己是否会死在单进的箭下,他们自然想要活着,这个时候放下兵器,束手就擒,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看着选择臣服的众人,单进又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将兵器聚在一起,放下兵器的俘虏又聚在一边。
这个时候,单雄信等人也赶了过来。
当他们看着狼藉的战场,皆是一阵惊叹。要知道,单进一行才几个人而已,竟然直接杀穿了这上万精锐。
麻叔谋的死状颇为凄惨,但众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因为这一切,本就是麻叔谋罪有应得。
他所作的恶,已经是万死莫辞。
将这些俘虏安排妥当之后,单进等人便是进入麻叔谋大帐之中。
首先看到的,便是几个衣衫凌乱的女子,这些女子看着单进等人,眼中满是畏惧之色,她们自然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单进自然不会为难这些女人,他在大帐之中走过,很快找到了麻叔谋搜刮的金银,满满当当好几大箱。
这些财物,单进并不准备留下,因为留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落到杨广手中,供他享乐。
既然如此,倒不如由单进带走,让他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单进让人找来马车,将这几大箱金银全部打包带走。同时让民夫传信于相州刺史高谈圣,让他带人来此主持大局。
做完这些,单进等人便是立刻离开了。
有民夫看着单进一行身影,面露错愕之色,变故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
虽然他们也对麻叔谋痛恨不已,却不曾想到,麻叔谋会被人当众杀死。
那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呢?
这其中,有人选择趁此机会逃离,他们实在是受够了,留在这里开河,迟早是死路一条,哪怕换个人负责也一样。
杨广的工期如此之急,不管是谁来主持,恐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而麻叔谋真正的死因,显然不只是开河。而是因为他奸淫掳掠,食人之举,若不杀之,难消民愤。
但更多的人,还是选择留下。
他们别无选择。
虽然现在,麻叔谋死了,监管之人也都被杀。但他们被征召开河,本就被登记在册,跑了的话,必然累及家人。
所以,他们只能留下。
——
在单进等人离开后,高谈圣得到消息,便是匆忙赶来。
当他看到此间狼藉的场景,亦是满面错愕之色。他作为相州刺史,亦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已经写好奏折弹劾麻叔谋。
可高谈圣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奏折还没有来得及送上去,麻叔谋竟然就已经死了。
站在高谈圣的立场,麻叔谋死了,这自然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大好事。
但关键在于,麻叔谋乃是朝廷命官,更是杨广的亲信,这件事情就不一样了,那些杀麻叔谋的人,形同造反。
此事自然不是高谈圣能够担负得起的,他斟酌之后,还是令人快马加鞭,将这个消息送去大兴,告知杨广。
在了解了单进等人事迹后,高谈圣心中敬佩,却不敢表现出来。
诛杀麻叔谋,替天行道,警告天子,为民请命,当真是侠之大者。
但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
高谈圣能做的,就是替单进等人扫尾,安抚好民夫和百姓,将束手就擒的溃兵稳住,避免造成更大的麻烦。
至于接下来,就得等待杨广的命令了。
——
虽然高谈圣有意遮掩消息,但此间这么大的动静,显然掩盖不住。
更不用说,已经有部分孤家寡人的民夫选择逃离。他们将消息带了出去,有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寻常百姓自然没有这么多的顾忌,当他们知道麻叔谋这狗贼身死,便是不住叫好。
往日他们听得麻叔谋恶行,虽然恼怒却无可奈何,如今终于有了做了他们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当真大快人心。
这消息传得越来越远,引发了大量的议论。因为单进等人带着面具,遮掩身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所以,有人便给他们冠以相州群侠之称。
但这些事情,单进却一无所知,他已经带着单雄信等人离开。
他们沿小路而行,将这些财物交给了尤俊达和程咬金。让他们将这些财物,发给穷苦百姓,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虽然单进无法拯救所有人,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多做些事情,也不是坏事。
交代完东平府之事,尤俊达和程咬金,仍旧留在此处,单进则是带人离开了。
等他回到岭南之地,恐怕杨广怎么也想不到,相州之事和他有关。
——
杨广正在皇宫之中。
御案之上摆着美酒,旁边皆是美人绝色虽然还称不上酒池肉林,却也差之不远。
最近这段时间,杨广的心情不错。
原因很简单,正是他的计划正井然有序的执行下去。不管是杨素营建洛阳,还是麻叔谋开河,都很顺利。
洛阳就不必多说,杨素乃是大隋重臣,乃是宰辅之才,被杨广安排去当个监工,多少有些屈才,自然是手拿把掐。
或许杨素心有不甘,但他并不是傻子。当杨广决心,让他离开朝廷,杨素就别无选择,他只能接受这一切。
所以杨素在洛阳,并没有因为被杨广放逐而怠慢,反而是认真履职。
至于麻叔谋,就更不用说了,此前他便有消息传回,开河计划一切顺利,照这个进度下去,定能如期完成。
对于杨广来说,百姓的想法并不重要,这两项工程需要征召多少民夫,同样不在他考虑之中。
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杨素和麻叔谋,能够如期完成任务,那就足够了,他只要看到成果,至于过程何足挂齿?
杨广已经能够想象到,他带着群臣一起去洛阳的场景了。到时候,他要从洛阳乘坐龙舟南下,赏遍沿途风光。
他可是堂堂天子,怎么可以天天守着皇宫,游遍天下才是他该做的事情。
如果杨广是个普通人,甚至只是个富家子弟,喜欢玩乐倒也无关紧要。
但他身为一国之君,每一次动身,耗费钱粮不尽其数,累及无数百姓。一句劳民伤财,如何能够说得清楚?
正在这时,杨广忽然抬起头来,他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似乎有人正脚步匆忙而来。
果然,在杨广抬头的下一刻,他看见了一道身影,出现在其眼中。
乃是一名禁军士卒,急切拱手道:
“启禀陛下相州刺史高谈圣送来急报!”
听得此言,杨广眉头微皱,对于这高谈圣,他自然不会陌生。
因为在此之前,高谈圣就曾经上书劝解,希望杨广不要这般大兴土木,虽然如今大隋殷富,但这两项工程耗费太大,绝对不能操之过急,必须徐徐图之。
这等建议,杨广自然不会采纳,他不想听见什么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他只想完成自己心中所愿,成就千古一帝。
这时候,杨广心中疑惑,高谈圣突然传信而来,莫非又要劝阻他开河?
犹豫了一下,杨广还是决定看看,这奏折之中,到底是什么内容。
很快,奏折便出现在杨广手中,他没有耽搁,直接打开查看其中内容。
当杨广看到其中奏报,原本还带着几分狐疑的脸上,瞬间变了神色,紧接着,是前所未有的愤怒,他咬牙喝道:
“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有反贼胆敢杀朝廷命官,来人,召宇文化及入宫!”
显然,这奏折之中的内容,正是关于麻叔谋之死。麻叔谋可是杨广亲信,又总揽开河之事,杨广对他颇为重视。
结果现在,却被不知从何处来的贼人所杀,当真欺人太甚!
按照高谈圣所言,这些乱臣贼子的目标,显然不只是杀了麻叔谋,他们同样是要警告自己,真是太狂妄了。
不管是哪个原因,杨广都无法接受,他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
此刻,他只想要将这些乱臣贼子揪出来,将之千刀万剐。他要让天下人知道,胆敢招惹他的代价。
在杨广下令之后,宇文化及匆忙从宫外赶来,他心中亦是有些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杨广如此急切。
宇文化及对杨广颇为了解,如果不是发生什么变故,杨广绝不会如此急切。
而最近这段时间,也没听说什么变故,杨广的各项计划,皆是井然有序退行下去,不该有什么问题才对啊!
但此刻,宇文化及也捉摸不透,自不敢妄下定论。还是得见到杨广之后,才能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不多时,宇文化及便是出现在大殿之中。
他看着前方杨广,虽然没有暴走,但神色冰冷,眼中满是杀意,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念及此处,宇文化及顾不上迟疑,他连忙向前拱手说道:
“微臣宇文化及,拜见陛下!”
杨广看着宇文化及,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这倒不是他针对宇文化及,而是他愤怒到极点的表现。
在宇文化及面前,杨广没有含糊其辞,他站起身来,沉声说道:
“宇文化及,你可知朕今日召你过来,是所为何事?”
宇文化及一怔,心中有些无语,他匆忙赶来,哪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在杨广面前,他当然不敢这样说,斟酌片刻,便是拱手答道:
“陛下招臣来此,定有要事,难道是开河之事发生变故了?”
如今杨广看重的,多半是洛阳和运河,而洛阳由杨素负责,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运河就不一样了,宇文化及对麻叔谋也有了解,他知道以麻叔谋的秉性,很有可能惹出一些麻烦。
既然宇文化及已经猜到,杨广倒也没有含糊其辞,他继续说道:
“宇文化及,你猜的没错,确实是运河出事了,朕任命麻叔谋为开河总管,让他总领开河之事。
想不到,竟然有乱臣贼子,直接冲破开河大营,将麻叔谋斩杀。
甚至于,这些反贼还大放厥词,他们说,若是朕继续欺压百姓,他们就要杀到大兴城,把朕撵下皇位……
当真好大的口气,好嚣张的气焰,此等乱臣贼子,若不杀之,朕怒难消!”
这时候,杨广虽然没有歇斯底里,但他心中怒火,早就达到了极限。
他必须要杀了这些乱臣贼子。
听到此处,宇文化及也明白过来,也难怪杨广如此愤怒了。
到底是谁,竟然这般胆大妄为,先杀麻叔谋,又挑衅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