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玉镯落在掌心,却如山芋般烫手。
顾瑾琼紧紧握着,当着众人的面戴在了手上,朝着袁老太太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谢谢老太太。”
正说话间,那厢传来了哄闹。
袁老太太皱着眉,“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丫鬟跑了过来,急匆匆地说道:“是二房的闫大太太突然肚子疼,现下闹得厉害,现下众人都过去了。”
袁老太太赶紧起身,“这怎会肚子疼?可叫了大夫?”
丫鬟点头,“叫了,还在路上……”
顾瑾琼却懵懂地跟着起身,前世顾老太太这场寿宴,闫大太太好像没有闹过肚子?怎今生闹了起来?
是吃了什么坏东西?
遭了!
闫大太太有身子,方才席间那碗冬瓜虾仁汤可是大寒的食物,她指不定吃了。
顾瑾琼心头骤然紧旋,忙道:“先去看看吧!”
语气急促,惹得袁老太太侧目。
郭氏却笑起来,“没看出来,琼姐儿是个热心肠。”
袁老太太乜了她一眼,“都是陆家的,担心不是理所当然的?你惊讶什么?”
婆婆这话什么意思?
都是陆家的?
顾瑾琼?
这个寄养在四房的外姓女子是陆家的?
郭氏有些笑不出来,但嘴上又不得不服软,“母亲说得是,是我欠考虑了。”
郭氏说着,诚惶诚恐地弯下腰,垂下头。
袁老太太却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迈开步,领着一众人浩浩荡荡走了。
紧赶慢赶到了香橼阁,隔着一个廊道都能听见闫大太太震天震地的痛呼声。
袁老太太脸色更沉了,也不顾旁人是否搀扶,杵着拐杖直往里走去。
陆婳正在床边握着闫大太太的手,不住地哭喊:“母亲,母亲,等会儿子大夫便来了。”
袁老太太听到这话,忍不住责怪,“怎现在都还没来?今个儿寿宴没备得大夫在房中?”
陆桦也急得额上密汗,“原是我不好,一心顾着席面排场,让母亲有个圆满的六十大寿,却忘了这茬。”
袁老太太也不好多说,抿了抿唇,看向一旁陆婳,劝道:“你母亲现在疼得厉害,正需要你来做这个主心骨呢,你再哭,只会让她心头更乱。”
陆婳这才擦眼抹泪,哽咽着纳福,“老太太说得是……”
袁老太太也不忍再说她,便问:“方才到底是怎得了,明明刚刚在席间还好好的。”
“是挺好的,方才老太太您也见过,母亲还同你有说有笑的,没曾想,这一开了席,喝了几碗汤,母亲便这般了。”
本来闫大太太突然腹痛这事,大家都暗暗猜疑,或许是二房布置的席面不干净。
但这话不能说,说了便是挑拨二房三房的关系,也闹得顾老太太糟心。
谁曾想这陆婳竟说了出来。
听得袁老太太,潘老太太直顾皱眉,
也惹得陆桦怫然色变,直顾冷笑,“婳姐儿莫乱说,旁人也喝了汤,吃了饭,怎没有这般?怕不是吃多了,积食罢!”
“你!”
噗嗤一声笑,惊得众人侧目,“要是方才席间,因那汤吃积了食,现在最应该躺在床上的,是我才对!”
顾瑾琼净白的脸蛋上酡着红晕,冲着潘老太太便是一笑,“祖母,您方才见着了,我喝了好几碗汤。”
她的语气带着稚嫩,说出的话让人啼笑皆非。
一时之间冲散了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袁老太太忍不住笑,“什么话你都往外说,真是不忌口!”
也是这时,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走了进来。
陆婳眼疾手快,舞着锦帕将人往里带,“大夫,快快,我母亲疼得受不了了。”
伴着闹喧喧的痛呼声,袁老太太这才敛了笑容,语重心长地看向陆桦,“你也别气,她就是太担心她的母亲。”
陆桦叹了一声,“老太太,我省得的,只是心头有些委屈罢了。”
珠帘内传来陆婳惊讶的呼声,“大夫说得可是真真的?我母亲是有喜了?”
此话既出,惹得堂内屋外哗然一片。
不知是谁道了一句,“糟糕,那汤是冬瓜虾仁汤,大寒的东西……”
袁老太太脸色骤变,低喝道:“嘴里没个把门的!这种荒唐话都往外撂!大夫都还没说是什么情况呢!”
厉言既出,四下噤声,只闻得珠帘内悉率声。
大夫捋着胡子,沉吟,“没什么大碍.……”
“那怎得会一直这般疼?”
大夫一边拾回了帕子,一边笑出了声,“小姐,莫要担心,这是夫人身体康健的缘故,若是换作旁人早便见血了,不过也不能因着身体康健,便不仔细了,这有了身子,还是得注意。”
说着,大夫擎起笔在纸上起起落落,“我开些温补的药,这段时日,还是好生卧榻休养着。”
听到这里,众人的心头也瞬间落地。
袁老太太连连点头,“好,极好,陆家又添一男丁。”
袁老太太看向岁阑,“你且去将这消息带到前厅,让顾老太太安心,也让二房的老爷们开开心。”
岁阑‘诶’了一声,立马应声下去。
陆桦也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发生什么事,不然我这心真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