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风沐抽出自已的剑,缓缓上前。
裴夏抬眸看一下他,以红缨枪为支点,慢慢站起身。
微风吹过,血腥味飘在每个人鼻间。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他们本不该是这样的。
裘风沐面无表情的举起手中的剑,却迟迟无法落下。
楼辰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暗骂一声,蠢货!
他欺身上前,对着裘风沐的脖颈挥去。
在裘风沐对裴夏犹豫时,楼辰便对他起了杀心。
他不需要一个有感情的侍卫,一个合格的侍卫只需要能听懂他的指挥。
裘风沐愣神之间,裴夏却是一把将人推开,举起红缨枪抵挡劈下来的长剑。
“自已人都要杀?”
裴夏轻笑一声,昳丽的容貌上沾着鲜血,显得她整个人更加凌厉坚毅。
“哼,他只是一把锋利的刀,衬手就用,钝了就丢,对本皇子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楼辰居高临下的看着裘风沐,眼神里不带一丝情绪,像是在扔垃圾一样简单。
裴夏哈哈大笑,整个人的气势又恢复了一圈。
她不顾旁边西虞士兵的惊恐,再次冲了上去。
“他不要你了,裘风沐,跟着我如何!”
鲜血在裴夏眼前溅起,她毫不在意,反而兴奋地冲着站在身旁的少年的大喊。
一望无垠的战场硝烟弥漫,她喊出他的名字,他是裘风沐,胸膛中的心跳加快,少年第一次感到自已是这样的自由。
他的剑不再随令而动,而是随心,自已的心。
当着旧主的面挖人,楼辰长期维护的翩翩公子形象终于绷不住,他指着裴夏怒不可遏。
“杀了她!本皇子让你们封侯赏万金!”
邓督最先冲过去,他扬起马蹄想要将裴夏踩在脚下。
裘风沐挡在裴夏身后,长剑刺在马腹上,战马嘶鸣一声,然后向后倒去。
邓督眼疾手快翻身下马,他片刻未停,再次提刀砍去。
西虞士兵眼看邓将军冲锋,顿时士气大增,一拥而上。
裴夏力竭,裘风沐并不擅长在战场硬碰硬,两人气势唬人却显得有些束手束脚。
轰隆一声,城门被人打开。
东虞的援军一窝蜂向这边冲来,楼辰心道不好,魏正此刻恐怕已凶多吉少。
他看着裴夏与裘风沐背靠背,并肩作战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算丢弃裘风沐,也不允许他跟着其他人。
楼辰讨厌兄友弟恭,相亲相爱,他只相信人性丑恶经不起推敲。
在裘风沐与邓督交手之际,楼辰看准时机,不顾凶险,将长剑从背后刺入他的胸膛。
他楼辰得不到的,就算毁了也不会给任何一个人。
裘风沐忍着身上的剧痛,抬起剑阻挡围上来的士兵。
楼辰将在他身体里的长剑抽出,面对这个曾经为自已做事的侍卫,丝毫没有心软,举起沾血的长剑再次挥去。
裴夏看到眼前这一幕大喝一声,转身上前,枪头对准楼辰。
裘风沐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他手中的剑被人打飞,面对再次回来的长剑,只能挥手去挡。
寒光闪过,两节断掉的手指落在地上。
楼辰却被裴夏的长枪刺中胸膛,在邓督刚来的前一秒,她利落的一脚踹开插在枪上楼辰。
东虞援军就在咫尺,邓督只能下令先行撤退,他拽着生死未知的楼辰,打马仓皇逃去。
西虞士兵一哄而散,没有人敢上前去挑战裴夏。
裴夏跪在地上,强忍眼中的泪水,撕下自已身上的衣服,为裘风沐止血包扎伤口。
“你傻啊,打不过会跑啊?”
裘风沐圆圆的脸上挂着笑,他举起自已残缺的右手,小心翼翼地看向裴夏。
“我们是朋友……我是不是没用了……”
侍卫拿不起剑,等同于废人一个。
裴夏捂着他不断流血的伤口,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不会,你很有用……我们是朋友啊,我一直都需要你。”
裘风沐的脸上露出酒窝,笑的很甜。
“真好……我又想吃蜂蜜了……”
他的气息很散,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 。
“裘风沐,你不能睡!我偷你糖袋了啊——”
“大夫!快去叫行军大夫!”
小丘岭
付景卿带军进行了一场恶战,不慎中计,被西虞军队团团围住。
弹尽粮绝之际,他殊死一搏,这才求得一线生路。
在他行军规整时,突然发现青禾不知所踪。
付景卿焦急翻开她随身带着的医箱,里面放着一个银制的平安锁,上面刻着一只凰鸟,还有一封信。
【勿念】
只有两个字,他付景卿就值这两个字?!
付景卿拳头紧握,手上青筋暴起,抬手将信撕成碎片。
西虞参军过河踏上西虞国土的那一刻,尉笙早已等候多时。
他下令将所有残兵扣押,并捉拿反贼五皇子楼辰和将军邓督。
火把在岸边燃了一夜,最后除了几千残军,只抓到了藏匿在河里的邓督。
楼辰奇迹般消失不见。
楼辰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猛的睁开眼,他的面前坐着个女人,银灰色的眼眸格外特别。
“呵,是你啊姐姐……”
青禾将他按回床上,再次给他的伤口处上药。
楼辰即使忍着疼痛,也还是要说,“付景卿真的爱上你了?他知道你的身份吗?他知道你在装瞎吗?……啊!”
青禾手下轻轻一按,楼辰忍不住喊疼。
“呵,他知道你性子原来这么恶劣吗?”
青禾面无表情收起药,“再多嘴,你就自已治。”
楼辰闭上嘴,毕竟青禾狠下心,真的会撒手不管。
裴夏一行人将渝州的事处理好后,已经到了六月中旬。
在离开的那一天,百姓夹道相送,满含泪水的看着裴夏和付景卿。
自此,裴夏提出的四计救渝州,也成了各州之间发生疫病的处理典范。
来的时候四个人,走到时候还是四个人。出了渝州,几人上了尉笙的马车。尉笙,裴夏和付景卿在第一辆,第二辆里刘进正在给昏迷不醒的裘风沐检查身体。
一连几天,尉笙和裴夏想要亲热的时候,付景卿总会双眼幽怨的看着两人。
“他到底怎么了?”尉笙忍不住问,这眼神已经严重影响他的幸福生活。
“可能是失恋了吧……”裴夏也只知道一点点。
“和那个装瞎的四皇女楼青禾?至于吗?”
还是他的夏夏宝贝最好,尉笙对着裴夏吧唧一口。
“什么!!她还个是装瞎的!?”
付景卿只觉得自已是个大傻子,被那个女人耍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