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以风流出名的景王爷,不知你拦着本皇子有何贵干?”
楼辰手拿折扇,云淡风轻的脸上,没有丝毫被人发现的慌乱。
裘风沐低着头,跟在他身后,手里握着剑没有出鞘。
“你冒充我东虞特使,难不成想就怎么回去?”
“此事的确是本皇子所虑不周,还望景王爷见谅。”
楼辰微微拱手,丝毫没有意识到是自已的问题。
这副虚情假意的样子,付景卿看的直恶心。
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被关进地牢,全都是面前这个人害的。
“你还没搞清楚情况,本王从来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落到本王手里没让你褪层皮,那本王就不姓付!”
话音刚落,四周的侍卫上前一步就要动手。
裘风沐挡在楼辰身前,利刃出鞘,破空之声闪过,最近的一位侍卫倒在地上,渐渐没了声息。
楼辰抬手制止裘风沐下一步动作,看向付景卿,失笑摇头,“是你还没搞清楚状况,你凭什么捉拿我?难道就以一个冒充特使的帽子?”
“我是西虞五皇子,按道理来说也与你平起平坐。本皇子要真的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从而挑起两国战乱,你景王爷就是罪魁祸首。”
四周一片寂静,付景卿没有下一步指示,周围的侍卫不敢轻举妄动。
“放我离开,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难道不好吗?”
付景卿双拳紧握,让他离开?这真是他这个月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真的让他走了,那这些日子青禾的付出算什么?裴夏向四周勘测的辛苦算什么?渝州那些因肺痨死去的百姓又算什么!?
“是你把尸体放入乾河中的吧,若真的让你这么走了,本王对不起渝州的百姓……”
“你凭什么指认本皇子?”
付景卿直直盯着裘风沐,“是你身边侍卫亲口所言,这难道不能当证据吗?”
楼辰的笑一瞬间僵在脸上,他目光微微偏向旁边的裘风沐。
果然是个养不熟的傻子,给他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侍卫戏言而已,何必当真呢?”
感受到他的目光,裘风沐全身忍不住发抖,可还是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挡在楼辰身前。
师傅说过,若主人受伤,他必须以死谢罪。
裘风沐知道,死就是永远也吃不了糖了,他还不想死,他明明和她说好了,下次还要一起吃蜂蜜呢。
“是不是戏言,难道不应该听他亲口说吗?”
裴夏一身黑色劲装,从人群中走出,眼神不善地看向楼辰。
这种压迫十足的感觉,令楼辰平静的内心变得有些急躁。
似乎总有什么事会脱离他的掌控。
“他只是本皇子的侍卫,自然都听本皇子的。”
“我要听他自已说。”
裴夏轻轻瞥他一眼,楼辰悻悻闭嘴。
“不要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护不住自已,那就我来保护你……”
裴夏上前,裘风沐的剑罕见的没有对她出鞘。
“告诉我们,乾河里的尸体是不是楼辰让你放的?”
裘风沐抬起头,只是几天未见,那双无神的眼眸更显得麻木。
“不是,主子是好人,我要保护他。”
他语气坚定,却不带一丝人气。
“小子,你最好想好了再说!她的脚踝是因为救谁才受了伤,你难道没有良心吗?”
半路反供,他们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母后脚踝还肿着,要不是她担心这小子执意要来,付景卿才不会同意。
楼辰轻笑一声,“这是要对本皇子的侍卫进行逼供吗?”
“既然你们这么不死心,那不如由本皇子来问。”
楼辰展开手里的折扇,微微煽动看向裘风沐。
“你说,到底是谁把尸体放进乾河底下的?”
在场之人的呼吸都渐渐加重,裘风沐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指向裴夏。
“是她。”
“你放屁!”
付景卿怒不可遏,母后因为这么一个白眼狼受了伤,他真替她感到不值。
“呵,大家都听到了吧。我这侍卫脑子不太好,他说的话都不可信。”
楼辰看着付景卿跳脚的样子,心中分外舒畅。
在众目睽睽之下,楼辰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裘风沐跟在他后面,两人的影子照在地上,就像那天去采蜂蜜一样。
“小孩,西虞的蜂蜜会更甜,你也要尝尝看啊……”
裘风沐身形一顿,最后还是老老实实上了马车。
付景卿扶着裴夏,眉头微皱,“何必跟他说那么多,一个养不熟的家伙罢了。”
裴夏轻叹一口气,前世她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他们每一个都是一把锋利的刀,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却情感缺失,最后在最好的年纪护主惨死。
裴夏不知道杀了多少这样的人,现在见到裘风沐,她总觉得自已应该做点什么。
楼辰一行人走过渡口,对面便是西虞。
西虞大将军邓督站在河对面等着他,见到来人径直跪下。
“五皇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您一声令下。”
楼辰矜持地点点头,他回头看向对面的山川,东虞尽在他手里。
楼辰施舍给裘风沐一个眼神。
“把他带下去,好好调教调教。”
侍卫长领命,派人将裘风沐押了下去。
水牢中
昏暗的灯光让人看不清里面的场景,凑近一些,就见一个少年光着上身,粗大的铁链吊着他的双臂,他整个下身浸在冰冷的黑水中。
身上的伤新旧交替,有的甚至被水泡的皮肉外翻,只发白。
整整三天,滴水未进。裘风沐嘴唇干裂,气息奄奄地挂在水牢中,情况看起来十分不妙。
侍卫长轻叹一口气,命人让他捞上来。
他是看着裘风沐长大,小小年纪便成了他们侍卫中最厉害的一个,能够跟在主人身边已是三生有幸。
他们只是一个的侍卫,保护主人就是他们的使命所在,有没有自已的思维,根本不重要。
“承认错误,忠于主人,回到他身边去,他会给你奖励的。”
裘风沐微微喘息,声音极小,侍卫长贴近去听,他说他想吃西虞的蜂蜜。
裘风沐终于如愿地吃到西虞的蜂蜜,他身上还带着伤,却毫不顾忌地大口吞咽。
晶莹的泪珠砸在手上。
骗子,这里的蜂蜜一点都不甜。裘风沐想回去了,他想回到渝州,和裴夏一起再去吃一回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