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前院,透过夜色,远远看见两道白色身影。
白色身影太过显眼,和周围灰扑扑的环境格格不入,让人想看不到都难。
“你们家来客人了?”宁烟转头问元卿。
元卿先看见那两道白色身影,很陌生,他不认识。
深更半夜,陌生人忽然造访,多半没有好事。
心中腾起防备,他没管宁烟,先朝家门快步走去。
“姐姐,好久不见。”
篱笆院内,四个人两两对立,崔父崔母站在一起,白衣女子靠在另一个白色身影的怀里。
一向待人热情的崔母难得没有因为‘妹妹’到来笑脸相迎,不像欢迎宁烟一样欢迎这个似乎早就相熟的妹妹。
她面无表情,不冷不淡地道:“嗯,好久不见。”
白衣女子因崔母冷淡的问候颇为受伤,离开男子怀抱,就要上前牵崔母的手以示亲切,还没碰到她一根手指,被崔父用鱼篓及时挡住。
“姐姐,姐夫,你们这是怎么了?这才十多年不见,姐姐就与我生分了?”
鱼腥气格外难闻,她嫌弃的停下手,无辜水眸说哭就哭,当即落下一滴泪,不知道还以为崔母欺负她了。
崔母绷着脸,不为所动。
白衣男子心疼坏了,当即就将人再次护进怀里,厉声道:“江敛素,崔泯然,冰儿给你面子才来看你们,你们别以为你是她姐姐姐夫就能屡屡伤她!”
崔母冷笑一声:
“伤她?如今你们二人一个是仙界大名鼎鼎的仙子,一个是宗主,你们如今的实力,我和泯然不过是小小荷花村村民,如何伤得?”
白衣女子貌似情真意切的劝男人:“庭之,别怪姐姐,当年之事是我的错,若不是因我贪玩,也不会害姐姐被抽灵脉,沦为一个废人……都怪我……”
白衣男心疼劝慰她:“怎能怪你呢?她身为你的姐姐,当初捡了你就该为你负责,为你付出是她应该的。”
“冰儿,你就是太善良了,我看他们这两个人就是有意为难你,若不是你早年跟我一起立魂誓不得伤她二人,我早就将这两个一剑杀了!”
他话说的理所应当,丝毫没有觉得自已当年把江敛素的灵脉换给沈冰有何不对。
两个废物而已,有何可惧?就算他们做错了又怎样?他们现在是仙界德高望重的人物,话语权在他们手里!
就连他自已都忘了,当年代宗主崔泯然之所以会被废,正是被沈冰以江敛素性命要挟,生生废了自已。
所谓魂誓,只不过是给世人的一个表面功夫而已。
有些人,总会选择性忘记自已做的错事,在记忆里将自已塑造的完美而无辜。
崔父挡在崔母身前,以防护的姿态寒声道:“事已至此,两位得偿所愿,何必找来此处惺惺作态?”
“往日已往,我与敛素如今只想当个凡人安度此生,不是你的姐姐姐夫。”
“崔家小门小户,不甚宽敞,容不下你两尊大佛,恕不招待!”
元卿到时,就见沉默寡言的父亲难得强硬多言,明面上怼人。
自已家人的性格,元卿是知道的,娘亲热情开朗,爹爹沉默少言,很少有人能惹的他们明面上不快。
这两人,来者不善。
宁烟晚几步到,只听见最后崔父赶人的话,当即就意识到前来的两人必不是什么善茬。
在看两个白衣人,一个娇娇弱弱的倚在另一人怀里啜泣,两个旁若无人的亲昵,宁烟凭借直觉,当即就意识到怀里那个女子大概是朵白莲花。
元卿正准备进门,屋里一个人玩的崔行茵听到门外有动静,抱着呆若木鸡的鸡老大蹬着小短腿就出来了。
看着两个从未见过的生人,崔行茵清澈的圆眼透出大大的疑惑,“爹爹,娘亲,这两个叔叔婶婶是客人吗?”
“阿茵……”崔母担心女儿被这两个奸猾之人暗害,手心顿时渗出汗水,回身就要抱住女儿回屋。
他们受伤不要紧,重要的是一双儿女,不该为父母前尘所牵连。
沈冰一见崔行茵这个小奶团子,也不哭了,离开贺庭之怀抱,惊讶道:
“呀,姐姐,这是你女儿吗?我可以抱抱她吗?”
贺庭之也看向崔行茵,随后视线转到崔行茵怀里抱的那只病恹恹的公鸡身上,打量几番,笑了。
“不了,阿茵要睡了。”崔母作势就要抱起崔行茵,即将触及女儿身子时,面前一空,女儿不见了。
身边,崔父重重道:“贺庭之,放开阿茵!”
崔母惊恐看去,自已心尖尖的小女儿被腾空吊贺庭之头顶,面色发红,不停蹬着脚,像只被捆缚住的鸟儿,垂命挣扎。
变故太快,崔母见女儿被如此对待,肝胆俱裂,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一时失声。
窒息感觉传来,崔行茵吸不上气,力气一松,她心心念念的鸡老大脱手而出,到了贺庭之手里。
“好啊,小小一户农家,还窝藏了只妖孽,我就知道你们心怀不轨!”
拿到鸡老大,他不再控制崔行茵,将她随意的丢在一边,距离太远,眼见着女儿如同破布娃娃一般被人折磨丢弃,崔父崔母顾不上理会贺庭之,扑上去就要接住女儿。
可惜,来不及了。
这时,两道身影以迅雷之势猛地闯进院子,一个朝白衣男女甩出一把镰刀铁头,一个稳稳接住落下来的崔行茵。
崔行茵方才感觉自已脖子被人扼住,窒息的感觉令她反应迟了一会儿,愣了半晌,看到是宁烟抱着自已,柔软的怀抱令她安心,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啊啊呜呜呜——”
“姐姐,阿茵好难受,好难受,阿茵不喜欢飞起来的感觉,阿茵好怕……”
宁烟轻轻抱着吓的发抖的崔行茵,任由她靠在自已肩头,眼泪洇湿衣物,摸着崔行茵小脑袋安慰。
她抱着崔行茵走向崔父崔母,难得柔声安慰,“阿茵别怕,姐姐和哥哥都来保护阿茵了。”
她抬眼,看向被元卿扔出的镰刀侧脸划出一道小口子的男人和一旁状似无辜的女人,眼神前所未有的冷凝。
卧槽这两个死人,竟然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动手,臭不要脸又无耻的东西。
真真是梧桐就此吾不同,春花开时只见蜂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