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烟收好纸条,心里吐槽。
元胤这蛇真奇怪,既然不想被发现,直接瞒着她不就好了?还专门和她坦白身份,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大概蛇的思维和人不同?
元胤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眸中神采,黯淡下去。
他停在屋前,久久无所行动。
和他身高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从竹屋里缓缓走出,在他身边站定,两人并肩。
“你敢告诉她你的真身?你可是连你心尖尖的师妹都不敢告诉的,不怕她把你说出去?”来人道。
“怕。”元胤轻声说,“有时候想想,师妹知道了也好,至少我死后,她还记得我的真身。”
另一个元胤被他的恋爱脑发言震惊了。
“你师妹家就是被蛇妖灭的门,你还敢让她知道你的身份,她知道不往你坟上吐痰都不错了。”
元胤想到什么,又眸光温柔的笑起来,“她那样也挺可爱的,值了。”
冒牌元胤:“……”
“醒醒,人家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你没机会了。”
“我知道。”
“死舔蛇,你知道还舔?”
元胤不答他,而是收了笑,喊他名字。
“止渊,你想好了,一旦你手上沾了人血,再无可能化龙。”
止渊无所谓耸肩:“我比你更清楚。”
“谁又能想到,九百九十八件好事,都是骗我的呢……”
止渊摸着下巴仔细回忆,仿佛说的不是自已。
“我跟你讲啊,其中还有一件好事特别缺德你知道吗?神仙发灾,有些难民快饿死了,要把我烤熟吃,我为了做好事,只能自已爬去火架上把自已烤熟。这事在民间传开,人人都说我蠢,现在都有妖笑话我想化龙想疯了。”
“也许我真的疯了吧,疯到将你师父的诓骗之语信以为真。以为做善事,容忍,就有化龙的那天。”
“人间不是讲究善恶终有报吗?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善事,得到的都是恶果呢?”
“十年一日黄粱梦,算计到头尽是空。”
“元胤,你这些日子陪我消遣的挺开心的,作为报答,我不折磨你,还是直接吃掉你吧。”
元胤没有挣扎,默默变回原身,竹屋前的空地,瞬间被它庞大妖身占据。
“对了,等会儿记得下山演戏,你既然扮成我的模样,样子要做全。不要让敛素担心。”
“……行了行了知道了。”
……
太阳西斜,日暮归途。春归的燕子衔着草,扑腾翅膀飞至屋檐下做窝。
崔家堂屋因吃饭人员变动,多添了张桌子,两张同样大小的木桌合并,宁烟还是坐在主位。
元卿坐在她手边。
本来是被崔父罚跪一天,宁烟感觉真要他这么跪下去自已得成他心魔了,好说歹说免了他的跪让他上桌吃饭。
元胤准时带着家伙事儿下山,赶上饭点,崔母将他安排在宁烟身边另一侧,宁烟想到它梦里真身,不由手脚发寒,饭都咽不下去。
宁烟嘴严的可怕,其实也有怕死的成分,她没敢跟崔母说元胤的事。
后面那张纸条,比起提醒,宁烟认为威胁居多。
“这位客人怎么不吃啊,是有什么心事吗?”元胤转头看着宁烟,状似友好问候道。
宁烟理所当然把这句问候当成恐吓,这可是辣么大一条蛇妖啊,她哪敢得罪?
猛扒一口饭,夸赞,“姐夫手艺真不错!”
元胤疑惑道:“崔弟手艺如此了得?白米饭都能让客人如此品鉴,回头告诉我,我多学习下。”
宁烟艰难咽下饭,哽得脖子能伸出去犁二里地,有苦难言,“呵呵,怎么不算美味呢。”
崔母心想师兄多半是怀疑她,故加以试探。人是他们请来的,师兄很久不曾过问凡间俗事,此次难得出山,她也不好多插嘴。
崔行茵用勺子快速扒着饭,没有注意到餐桌上的不对劲。
下午爹娘找回了鸡老大,可惜鸡老大因为跑丢一次,没那么活泼了,也不吃她喂的谷子,她打算等会吃完再去喂。
元卿死人脸,斜看宁烟这个绿茶,见她被呛得脸色难看,心情莫名的好,菜都多夹了几筷子。
一顿饭,除了年岁尚小的崔行茵,个个吃的心怀鬼胎,心里惦记着不同的事。
“崔行茵,我来找你玩啦,快给我开门。”
篱笆外,穿着鲜艳,梳着羊角辫的女娃娃朝屋里喊道。
一个村里,总有那么几个年岁相同的小孩在一起玩耍,今天这个显然跟崔行茵关系不错。
“来啦!二丫我带你喂鸡老大!”崔行茵刚好扫尽碗里最后一粒米,滑下木凳,直奔篱笆门。
崔母看着两个蹦蹦跳跳的欢快身影,活跃气氛唠起家常。
“隔壁启明和二丫爹也是一样大,二丫都五岁了,启明还是没成婚,张婶可愁了。”
宁烟不想跟元胤打太极,也许是心理作用,她直觉元胤有点奇怪,忙跟上崔母话题,“那是为何?不愿意成亲吗?”
崔母道:“她家孩子话太少了,性子闷,从不主动与村里女子做接触,张婶请人说了几回亲,姑娘们都说他接不上话性格无趣。时间一久,婚事也就耽搁下来。”
宁烟煞有其事点头,“确实,毕竟是往后一生的夫妻,要是平日里都说不上几句话,日子久了难免无法忍受,夫君还是活泼些的好。”
崔母转头问元卿,“儿子,你说呢?”
元卿放下碗筷,“娘,我吃好了。”
崔母瞪他,“问你话呢!”
元卿无奈,将崔母语意挑明,“娘我才十三岁,犯不着为我的亲事发愁吧?”
“十三岁怎么了?过一个月你就十四了。多少人都是从十三岁到二十三岁三十三岁,一辈子都想着自已小,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儿。凡事防患于未然,平时没事儿跟家里人多说几句话。”
元卿还想劝娘亲省心,身旁准备去后院喂鸡老大的崔行茵和二丫路过。
崔行茵停下来,脆生生的童音说:“娘你放心吧,哥哥往后不会娶不到媳妇的。”
崔父笑着看她,“阿茵此话怎讲?”
崔行茵严肃脸继续:“因为哥哥脾气太臭了,还打女孩子,太坏,赘给人家都没人要。”
一桌子人,除元卿外,都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