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将鄢不良好不容易逃过元卿追杀,下属来报,他妻儿因收拾财物跑路慢了一步,被逮了个正着。
岂料,再赶来时,只看到她们的残躯,一家人,天人永隔。
鄢不良大喝一声,唤来魔刀,刀身泛着血气,杀意腾腾,不知沾过多少人的血。
他额头青筋暴起,“我今天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你给我妻儿陪葬!”
能坐到魔族魔将这个位置,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他就比元卿低了两个境界,拼尽全力一击,不信他元卿还能毫发无损。
元卿压制着体内翻腾毒气,方才他因记忆分心,不可避免吸入了一丝魂兽丹的毒气。
这种毒很是霸道,哪怕他表面毫发无损,毒已经开始侵损他灵脉。
该速战速决了。
他扬起剑,抹额随着墨发疯狂飞舞,侧身闪避,险险避过鄢不良致命一击。地面石子剧烈震荡,身后传来山崖塌陷的轰轰声。
元卿落在另一边崖面延伸长出的树枝上,抿唇,眨眼的功夫在手中起一道诀,附在剑上,问弦原本泛着白光的剑气转为金光。
鄢不良见一击未中,再次逼近,又迎一击,这时元卿竟直直立在树上,不躲不避,面色无波。
他这是,不挣扎了?
鄢不良瞳孔微移,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元卿手中本命剑,消失了。
他回头,数以千计的问弦将他包围成一个圈,金色光芒,遮天曜月。
鄢不良愕然,忘了逃避,喃喃道:“……佛门的东西,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回答他的,是洞穿他胸膛的剑群。
“不!我不会这么便宜你的,要我的命,也看你要不要得起!”
他忽然大笑起来,瞳孔逐渐涣散,黑色瞳仁消失在眼球,只余眼白。
自爆魔丹,同归于尽。
既然打不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元卿察觉到他的意图,并不意外,可就在他准备支起防御阵时,魂兽丹毒毒发,灵力罕见阻滞。
“砰……”地一声,伴随着鄢不良引爆魔丹,整个山崖,彻底塌陷。方圆百里,刮过一道猛烈气浪。
前孽谷崖百米开外,元卿立在一处空地,一尘不染的白衣罕见沾上了点灰尘。
下一瞬,支起剑,吐出一口鲜血。吐完,他再次直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红帕擦拭唇角。
红帕在吸食到他的血后,金色花纹疯狂转动,如海蛇游动,几乎要从布里活过来。
他动作一顿,将布收好。一切做完,他面色始终平静,还是那个修真界人人追捧,强大,不可直视的元卿仙君。
寒凛峰。
宁烟一直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具体有多强呢,小学放假时回家一定要把各种科目的作业写完再玩的那种。
由此可见,其行动力,恐怖如斯。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不知道元卿那丫什么时候回来,要是过两天去晚了,她就彻底没有退路了。
前有狼,后有虎,硬着头皮干,是卧底的必修课。
干的不是什么光明事,她不敢走楼梯,只能沿着整座峰人最少,最陡峭的那面,艰难的攀着那些树枝向上爬行。
后半夜,堪堪到峰腰,她累得几乎虚脱,大口喘气,身体随意靠在一棵树干上,刚准备歇会儿,身边突然刮过一阵强风。
寒凛峰本来就常年气温干冷,这一下差点给宁烟冻成冰棍儿。
搓搓双臂回温,她谨慎的摸了摸自已的头套是否还在,确认无误后松了口气。
这个头套,正是她亲手做的裤头。
用的材料,是之前废弃的夜行衣,可惜手艺不太好,做成了开裆裤。时间紧迫,回头再补。
这么做可不是她变态,为了能够进一步充分沾上元卿气息,宁烟特地设计的方式。
她抬首看去,只见前方一抹晦涩白光,宁烟喜极而泣,终于……她终于快到了吗?
驴子头顶吊了萝卜,干活都有劲了,她顾不上休息,就往那抹白光冲去。
“哎呀——”噗通一声,宁烟的头懵逼的砸进草丛。
宁烟不可置信爬起来,这雪有病吧,居然是立体的。
定睛一看,她小小的卧槽了声。
我滴老天奶啊,我滴个眼瞎啊,这哪是雪地,这特么明明就是一个躺着的人啊!
谁抛尸在这了?
不知道随便乱丢尸体是一件很不文明的事吗?
“你,是谁?”
——你是何人?
比遇到尸体更惊恐的是,尸体说话了。
比尸体说话更惊恐的,是这个声音,跟那天她被狗元卿一刀毙命前的声音,一模一样,台词都大差不差。
但是元卿修为有多高,出手有多快,她深刻体会过,语气不会这么虚。
为保谨慎,她没有回应,半步半步摸索向前,壮着胆子用手触摸这人,光线实在黑暗,不知触摸到了什么,那人闷哼一声,即刻出手握住她的手腕。
他危险胁迫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找,死!”
“啪——”
宁烟一个巴掌扇过去,才不惯着他,自已都虚成什么样了,还敢威胁她?
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她从袖口掏出一根邓燕儿留下的银簪,抵在他的脖颈上。
宁烟瞬间恢复了以前身为一方老大时,该有的做派,压低嗓音道:“和你的嘴巴商量好再跟我说话。”
那人似乎还沉浸在她扇下的那个巴掌中,久久无法回神。
“死了?”
刹那间,不等她多加反应,无名的巨力将她一把掀飞了出去,她条件反射闭眼,身体腾空半晌,她也没感受到任何疼痛。
宁烟感觉自已现在好像是躺在云朵里,周围软绵绵一片,睁开眼,她借着月色,看清她现在是躺在红色的“云”上?
用手摸了一下,是一种很细腻的布料质感。
她被红布慢慢拖举至地面,竟然生出一种,来到这个世界从未拥有过的被珍视的感觉。
见了鬼了。
红布将她完完整整的放在晕倒的元卿身旁,老妈子一样,伸出两边角,替她将歪了的头套套正,此前来时衣服上沾到的落叶也被它尽数摘的一干二净。
一切整理的差不多,它掰着她的肩转了圈,确认无误后,变回了一方红帕,钻进了元卿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