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羲和从佩囊拿出几粒青梅,边嚼边说:“跟踪、偷听长老,窝藏魔族之嫌,污蔑、蓄意谋杀同门,哪件冤枉了你?”
“我没做过!都是你编造的!”
死到临头还嘴硬,晏羲和道:“那就搜魂,搜一下就知道了。”
她往嘴里扔了一个青梅,轻描淡写道:“不能搜我的,搜他的。”
搜魂术是仙族搜查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但只有遇穷凶极恶者或万不得已时才会用,因为此术法威力太过强大,稍有不慎,被搜魂者就会变痴傻。
她才不要冒这个险。
楚绪手脚并用爬到骆鸣长老身前,“师尊您信我,我是您最喜爱的弟子,您不能看着徒儿去死啊!”
居住在翠阵峰弟子院的几位,听到这话,有些尴尬地开口:“楚师弟,师尊他对每个弟子都说过这话,不少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也听过。”
“对啊楚师弟,宗门上下都知道,师尊说话最不能信了。”
骆鸣长老一摆手:“说这些干嘛。”他花了好长时间打造的慈善和蔼的形象,现在可是在宗门新弟子最喜爱长老榜中名列第一。
楚绪最后的希望破碎,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
此时此刻,无人会心疼他,这等吃里爬外的家伙,必须趁早解决。
此情此景,晏羲和只想高歌一曲。
解舜终于发话:“即刻起,楚绪变为内门弟子。罚五年赎罪之炎,此后五十年将受仙力束缚。”他看向晏知行,“宗规第一万四千零一条,跟踪、偷听宗门长老者,罚一年赎罪之炎,由万古堂执行。”
“是。”晏知行应道。
晏羲和突然不想高歌一曲了,似是有一丝哀怨之气。
执法堂的弟子负责处理后续,几位长老先带着晏羲和回了万古堂。
大殿之中,帝青长老冲她招招手,她听话走到他身边。
帝青长老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些心疼地说:“辛苦十丫头了。”
“不辛苦。”
他抬手附在晏羲和头上,解开了七杀无形符,“只是生病,为何要用此咒?骆鸣,你不该给个解释吗?”
“当时不能完全确定她无嫌疑,只好先用了此符。”他郁闷道,“倒是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样的事。”
“行了,”解舜开口道,“发生这样的事,阿鸣做的没错,事情顺利解决就行。”
平日几位长老可能经常耍宝,但遇到大事时是极为靠谱的。
良久,众人才离开万古堂。
离开之际,骆鸣长老追了上来。
帝青长老觉得此情此景甚是熟悉,拉起晏羲和就跑,根本不给骆鸣长老反应的机会。
速度快到晏羲和几乎是飞着回到青竹峰的,她问道:“师尊,怎、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摔了个讨债鬼。”
帝青可没忘记,翠阵峰毁了一座房,但那是骆鸣前徒弟毁的,和他徒弟可没关系。
晏羲和想起拜师时,他说的能为弟子兜底,轻声一笑:“多谢师尊为弟子兜底。”
“你这丫头。”帝青无奈笑道。
“骆鸣说经霜华芽灵识诊察,你躯体与魂魄分离?”
晏羲和点点头,“弟子之前受过伤,想来应该就是那时候导致的。”
帝青长老思虑后说道:“放心,有师尊在,你之前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师尊会给你治好。”
“多谢师尊!”
日头西斜,天空昏暗,空气里依旧燥热,晏羲和看了看四周,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师尊,我还有一事。”
帝青长老说道:“何事?”
晏羲和抿唇:“楚绪做的事明明都是对宗门不利的,为何只是将他降为内门弟子?”
他执起茶盏轻抿一口,道:“你是想问,为何不将他逐出宗门?”、
“是。”
“从来没有逐出宗门一说,任何入了宗门的弟子走上不归路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打入镇仙狱,沦为罪仙,永生永世不得出。”帝青说道,“楚绪的罪责不够,你自己说的他只是包庇之嫌。所以只能将他降为内门弟子,远离宗门核心地带;五年赎罪之炎,让他不断受到炙热的痛苦折磨,无法得到救赎;五十年仙力束缚,一举一动皆在宗门监视之下,他将无法自由行动,无法逃离惩罚的宿命。”
“若他有再犯的可能呢?”
帝青眼神一变:“一经发现,直接打入镇仙狱。”
“多谢师尊为羲和解惑。”
漫天寂静,晏羲和已看不清,她道别转身后,想到什么,脚步停下。
隔了几米远,她回头问道:“师尊。”
今日的话比之前多多了,帝青丝毫不恼,认真听着她说话。
“您可知小师叔去哪了?”
帝青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玄无咎。
“小九惯来行踪不定,我也不太清楚。”
“我知道了,多谢师尊。”
帝青抬眸静静注视着藏匿在黑暗中的她,声音沉静有力:“十丫头,我是你师尊,不是外人,不必与我分得太清。”
他活得时间长,见的人也多。
他能看出晏羲和看似与人亲近,实则骨子里分得比谁都清,这样和人相处太累了。
如果她能试着放下戒备和人交往,想必会让她轻松不少。
他不知小九与她是何关系,但小九是一个她主动提起的人,做师父的总要费点心、出点力。
“……弟子知道了。”
晏羲和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玄无咎。
她想和师尊好好相处,不想让被讨厌,所以处处小心,根本没有在意到自己说过多少句“多谢”。
她不知道之前玄无咎是不是因为类似的原因,无意识的和她说了很多句“抱歉”。
她想问问他。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第十小院门口,熟练地抬手打了个响指,眼睛瞬间就能看得清了。
晏羲和望着门口,心中却突然冒出了一股无名火。
她赌气似的踢了一脚门框,他想见她就来,不想见就不来。
等到她有事找他,却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凭什么他可以在她的第十小院来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