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晓晓走在乡间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
这时候乡下无人修路,都是不平整的土路,秋风吹过,尘土飞扬。
放眼望去,都是大地和低矮的土房。
和军区家属院住的红砖瓦房完全不同,难怪这年代都愿意当兵,待遇的确好。
“大娘,晒干菜呢?”
赵连弟带着宁晓晓七拐八拐,进了村里一家院子。
院子凌乱,晒着干菜,土豆干,萝卜干铺满院子,没有下脚的地。
柴火垛上晾晒着洗好的衣服。
小娃子满院子疯跑,惹得老太太追着打。
老太太没追上孩子,见到赵连弟二人,热情道:“小赵来了,快进来,喝碗水。”
“大娘不用忙,我来问问,您这有土布没有?鸡蛋有没有?”
赵连弟一看就常来,谁都认识,见到谁都能唠几句。
“土布我有,前日刚织好的。鸡蛋没攒几个,我领你去老陈家,他家攒了好些鸡蛋,说要留着换肥皂呢。我家妮子去河边洗头发,用了从你这换的肥皂,不少人羡慕,都问呢。”
老太太很热情,也善谈,裹着小脚,走起路来有些晃,带着他们往老陈家走。
“老陈家的,你不说要换肥皂吗?”没进院子就喊人。
老陈家的媳妇在家掏炉子呢,一头一脸的灰,拍着身上的灰,迎出来道:
“嗳,快进来,快入冬了,我透透火炕,家里灰大,见笑了。”
宁晓晓见到院子里摆着很长很大的木头板子,很多块,手艺不错,表面光滑。
惊讶,这户人家要打大衣柜?
老陈媳妇指着道:“军营里订的,我家老陈会点木匠手艺。”
宁晓晓:军营里,谁家?不会是她家订的吧?这么巧。
“上次听说哪个军官娶媳妇,打的炕柜也是我家老陈给打的。以后你们想打什么,尽管过来。”
宁晓晓用一块肥皂换了一兜子鸡蛋,又给抓了一把糖。
老陈媳妇推辞,白糖都是珍贵物,何况是带包装的糖块,听说这玩意老贵了,过年家里都没买过。
老陈媳妇过意不去,从树上摘了一兜子杏,“拿回去尝尝,家里种的,可甜了。”
又去别家换了一大兜鸡蛋给她。
最后宁晓晓拎着满满两大兜鸡蛋,满载而归。
这一趟,值了,够吃很久。
到家,宁晓晓给赵连弟分半兜子杏。
赵连弟不要,让她留着自已吃。
“连姐和我客气,不是珍贵物,这么多,我们俩也吃不完。”
赵连弟:这年代哪有吃不完的东西,肚子里缺油水,怎么吃都觉着空落落的。
赵连弟死活不要那么多,最后拿了一小把回去。
宁晓晓洗了几个杏,入口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在缺水果的年代,也是难得的好物了。
洗上一盘,摆在桌上,等付嘉鸣回来吃。
看看天色,准备晚饭。
今天换了很多鸡蛋,做个糖醋荷包蛋。
鸡蛋煎了,撒上糖醋汁炖一小会就能出锅,很好做。
上午腌的香菜虎皮尖椒盛一碗尝尝。
付嘉鸣进屋,没想到晓晓已经做好了饭,看看桌上的菜色,很精致。
不像乡下常做的菜式,不知她在哪里学的?
宁晓晓见他盯着菜愣神,找补道:
“我听人讲的,做来试试,没想到还挺成功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她想说和赵连弟学的,一想赵连弟太会过日子,不像会做这种菜的人,到嘴的话转了个弯。
她得赶快上班,接触的人多了,会点什么才不稀奇。
付嘉鸣不太喜欢酸甜的菜,很喜欢虎皮尖椒,辣辣的很下饭。
宁晓晓也爱吃,就是腌的还不到时候,味道差了些,估计明天后天更好吃。
俩人辣的冒汗,两盘菜都吃光了。
宁晓晓哈着气吃饭后水果,“今天和连姐去乡下换了好多鸡蛋,还给了杏,你尝尝,可甜了。”
付嘉鸣默默记着,她爱吃水果,爱吃杏。以后多换点回来。
隔壁郭政委回家也见到了杏。
“你买的?”
这败家娘们越来越不会过日子了。
“付团长媳妇送的。”赵连弟白他一眼,老郭那抠搜样,简直没眼看。
“姑父,你尝尝,可甜了。”来宝扑过来,硬塞他嘴里一颗杏。
郭政委囫囵吞下,酸酸甜甜,怪好吃的,留着给孩子吃吧,他甜甜嘴得了。
那份甜回味过后,留到嘴里的只剩下酸。
完了,又欠人情了。
饭桌上,郭政委大口吃着辣椒,又香又辣,吃着过瘾,囫囵不清道:
“这辣椒做的不错,以后多做点。”
赵连弟:“没了,付团长媳妇就送这一瓶。”
郭政委:……
期期艾艾道:“要不,明天炖个肉吧?”给隔壁送一碗。
他老郭抠是抠,但不占人便宜。
赵连弟瞥他:“用你说,明天放假,儿子回来,我肯定买肉。”
瞧老郭那守财奴的样,心里就嫌弃,也不知他攒那么多钱干啥。
放假这日,宁晓晓是被大鹅的嘎嘎声吵醒的。
她推门进院,一只大鹅在院子里撒丫子跑。
“咱家要养大鹅吗?
付嘉鸣一手抓住大鹅脖子,利落动刀放血褪毛,用行动告诉她,不养。
难怪大鹅慌乱的一匹。
短短几秒,从生到死。
付嘉鸣早上捅炉子,掏灰,通火炕,通烟囱,烧炉子,最后一步,铁锅炖大鹅。
东北火炕点火处就是灶台,也是大锅台,这可是正宗铁锅炖,是后世饭店比不了的。
宁晓晓蹲在大锅前口水直流。
付嘉鸣:“得炖上几小时才好吃,订的木板子送来了,你那日说要做一体的衣柜书桌,我试试。”
宁晓晓抬眸,他自已做?
他还会木匠?
宁晓晓想起书中有写,男主父亲会木匠,想到他父亲,心中惋惜,是个痴情人,可惜命运差了点。
付嘉鸣:“木板子打好的,我钉在一块就好,怕村里木匠不会做。”
宁晓晓回神,高兴地进屋画图,她要画个图纸。
窗外付嘉鸣抡大锤叮叮咣咣,窗内宁晓晓拿铅笔勾勾画画。
“你看看,大概长这样,屋里尺寸我量过了,具体大小都标记到纸上了。”
宁晓晓兴冲冲,举着图纸到他眼前。
图纸上,大衣柜三组,第四组是书桌,书桌上面有个横梁,是书架的位置。
付嘉鸣思索一会,觉着图纸画的很合理,晓晓的心思很特别,他第一次见这样的衣柜。
“你还会画画?”
“照着报纸画着玩,画的不好。”
宁晓晓睁眼说瞎话,她从小学画画,有近二十年的美术功底,不过原主不会,她得低调。
付嘉鸣惊讶,晓晓真聪明,与儿时相比变化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