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禾看了眼时间,大多是在昨天,只有几个来电是在今天。
她打开了微信,看到了聊天的那一栏,显示有99+的消息。
依旧还是来自黎落和沈恪。
许嘉禾不是没有意外,沈恪一向看着是个冷心冷情的人,这是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发微信。
黎落给她发的上一条消息显示在一小时前,她的手指停顿了一会儿,点进去。
屏幕上,那个小姑娘对她满满地担心,甚至连言语都快要盛不下。
她还发了几条语音,许嘉禾点进去听,都带了哭腔。
【嘉禾,嘉禾你现在怎么样,我想来看你,可是李叔叔不让我进去,可是我真的好担心你啊,你给我回一条消息,好不好?】
【嘉禾,嘉禾,我来陪你好不好,我想来找你。】
“【嘉禾,你现在还好不好,需要我的话就发我消息,我马上就过来。】
下面还有许多条消息,许嘉禾已经不忍再看。
这个小姑娘,明明相识不过短短半年,却把她看的这样重,时时刻刻牵挂着她。
她点开手机键盘,犹豫半晌,终还是打下了三个字。
【我还好。】
她不能自欺欺人,她不好,但是她想让她放心。
黎落像是时时刻刻等着她的消息,看见她回复,马上就打了电话过来。
许嘉禾看着嗡嗡作响的手机,点了接通。
黎落一开口就哭了,怎么都无法停下来,一边哭一遍喊她,“嘉禾,嘉禾,对不起,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我好想你,我明天来看你好不好?”
许嘉禾的声音已经哑的厉害,许久未发声的嗓子此刻尖锐的疼痛着,她扯了扯喉咙,艰难出声。
“好,不哭了。”
黎落终于停下了哭泣,还和她说了许多,许嘉禾只是安安静静的听,没有打扰。
过了一会儿,黎落怕自己打扰她休息,所以率先说了晚安,然后挂断了电话。
听到黎落的声音,许嘉禾感觉此刻的自己好像终于从黑暗里爬上来了一些,只是依旧站在边缘处摇摇欲坠。
她拿着手机安静了一会儿,刚准备放下,手机突又响起。
她抬眼望去,是沈恪发来的消息。
“许嘉禾,”
“我在住院部门口。”
许嘉禾有些疑惑,猜想不到他深夜来医院的原因。
她没有回复,只是披了件外套,走了出去。
深夜的风很凉,她一步一步走的缓慢,一直走到住院部外面,才见到了那道身影。
和往常不同,沈恪今日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下面是黑色的牛仔裤。
这样显年轻的一身打扮,让她觉得眼前的人仿佛都完全变了个样。
以前那样不修边幅的人,原来打扮起来是这个样。
想到黎落说的他有些小帅,许嘉禾不由得想,这哪是有点小帅。
他站在风口处,一身的冷冽气息,全身像浸着冰。
许嘉禾裹紧了外套,一步步走向他。
沈恪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很快的转过身,看向她。
他的眼里有着复杂的情绪,此刻就那样看向她。
不知怎的,许嘉禾竟有点想哭。
明明刚刚和黎落通电话她都忍住了没有哭,此刻只是被他这样看着,却有了想哭的冲动。
她并没有回他的消息,他并不知道她会来。
可是他依旧等在这里。
沈恪看着她走近,眼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他看向她此刻被病号服包裹着的瘦弱身躯,终于明白了那份不明情绪的内容。
是心疼。
过去二十多年,他一向冷心冷情,对任何事情都难提起兴趣,对人更是。
可是许嘉禾是例外。
他之前只是愿意逗逗她,和她说几句话。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变了。
想要看见她,想要得到他的关注。
甚至想要随着她一起去芜城。
直到昨天,许嘉禾母亲跳楼,全城轰动,他慌了神。
顶楼上的那个姑娘哭的那么绝望,一声一声的哀求着。
她的声音透过屏幕传到他的耳朵里,让他不自觉的心痛。
他原来还能感受到别人所说的那些喜怒哀乐。
他并不是别人所说的怪胎。
他在真真正正的心疼她。
他不敢靠的她太近,克制隐忍着,低声喊她的名字。
“许嘉禾。”
小姑娘站在他的面前,个子只到他的肩膀处,看着那样的瘦弱憔悴。
她抬起头,刚看向他一眼,眼眶就不由得落下泪来。
他很快就变得慌乱,却不敢伸手触碰她,声音艰涩不已。
“许嘉禾,
不要哭。”
我不能拥抱你,甚至不能帮你擦干眼泪。
我知道,你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所以,不要哭好不好?
沈恪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因为一个人,变成这样手足无措的模样。
所幸许嘉禾的泪极为短暂,她快速的擦去眼泪,嘴角艰难地扯起笑容。
“没有哭,是风吹的。”
沈恪不与她争辩,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心底有那么多想说的话,却统统无法说出口。
想要告诉他,他愿意一直陪着她,哪怕只是像一个普通朋友那般。
想要拥抱她,想要安慰她,想要时时刻刻守着她。
想要她好起来。
想要她开心。
他想要的太多,他太过贪婪,他不敢说出口。
也不能说出口。
他知道,许嘉禾的心里藏着一个男生,她想要回去见他。
所以他的内心明明那么恶劣的觊觎着她,脸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
他站在她的面前,把风挡了个严实,避免她受凉。
他实在不知道该应该说些什么,只是还想再看看她,再和她说几句话。
“许嘉禾。”
许嘉禾低低的应他,“嗯?”
沈恪收起眼底的情绪,重新露出平日里最擅长的那样漫不经心的模样。
“别再哭了,眼睛肿得不像样了,都不好看了。”
许嘉禾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好看不好看,只是难得听他这样说话,不由地看了他一眼。
他顿了一会儿,视线不敢看向她,声音又沉又低。
“要是……要是实在太难过,可以来找我。”
“我带你去玩。”
随便去哪里都行,只要你愿意让我陪着你。
这样的沈恪许嘉禾从未见过,她内心翻滚着热意,眼眶又不由得泛红,她抬起头用力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