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
贺燃下了飞机，坐上他哥派人来接他的车。
司机是个黑人大叔，他知道的并不多，贺燃从他嘴里打探不出有用的消息。
尽管心里再焦急，贺燃也只能暂时按耐下去。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私人医院门口。
一下车，贺燃就看见了等在医院门口的贺煊。
他快步冲了过去，急声问：“殷征呢？”
贺煊脸色有点不好，抿了下唇，转身朝医院里走，“跟我来。”
见他这反应，贺燃心里就是一咯噔。
他没有说话，或者说是不敢说话。他怕听到自已接受不了的答案。
十分钟后，贺燃终于见到了殷征。
他愣愣的上前，隔着ICU门上的玻璃窗，看着躺在里面，身上插满各种仪器的人。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没事吗？
艾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时失声。
贺煊上前低声解释，“接了你的电话后，我就去查了格林纳疗养院，在那里发现了殷询的踪迹，他竟然没死！”
“我觉出不对，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过幸好，赶在殷询之前把他救了出来，如今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
贺煊叹了口气，“他离爆炸点太近了，整栋楼都被炸毁了一半，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从窗户跳出来，恐怕……”
早已经粉身碎骨了。
这句话贺煊没说，但贺燃猜出来了。
他闭了闭眼，头抵着窗户，低声说：“……活着就好。”
贺煊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燃睁开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躺在里面的殷征，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贺煊摇头，“这个不好说，他伤的太严重了，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
贺燃深吸口气，轻声说：“哥，你先回去休息吧。”
贺煊犹豫的看他，“你……”
贺燃扯了扯唇角，“我没事，殷征还没醒，我不会让自已有事的。对了，你别忘了给爸打电话，我忘记给他打了。”
贺煊看着他这样，有些心疼，但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只得道：“好，我先去给你买点吃的。”
等他走了后，艾尔突然一拳捶在墙上，咬牙道：“殷询，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贺燃隔着窗户，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影，眼睛深处黑沉沉一片，没有一点情绪。
……
又过了几天，殷征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依旧没有醒。
贺燃问医生：“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主治医生是一位中年白人女性，这几天下来也知道了两人的关系。
闻言，笑着说：“可以，但要穿上无菌服，最多只能待十分钟。”
贺燃没有异议，套上无菌服，戴上口罩，把自已包裹的严严实实。
房门打开，贺燃走了进去。
房门离病床只有十步左右的距离，但贺燃却走了一分钟才走到近前，他低头，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殷征。
瘦了好多，头发也没了，全身上下大部分皮肤都被裹在纱布里，脸上也戴着氧气面罩。
往日里清俊温雅的人如今安静的躺在那，呼吸几近于无。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想去摸摸他，伸到一半又想起医生的话，于是又缩了回来。
贺燃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已接下来要干什么。
半晌后，才想起要说话。
“殷……”
刚说了一个字，贺燃就皱紧了眉头。
太难听了，像是鸭子叫。
他清了清嗓子，再一次开口，这次要顺耳多了。
“殷征……”
他叫了一声又顿住，喉头梗了下。
片刻后，闭了闭眼，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跪在床边，捧着殷征唯一完好的手，脸深深的埋了进去。
“……殷征。”
“……我好想你。”
……
十分钟转瞬即逝，贺燃轻轻吐出口气，站起身，把殷征的手放进被子里，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无人注意到，殷征放在被子里的手指，轻轻动了下。
他一出来，艾尔就站了起来，叫了声：“燃哥。”
贺燃脱掉无菌服，问：“抓到了吗？”
艾尔点头，眼里有些兴奋，“抓到了。”
贺燃动作一顿，把无菌服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嘴唇紧抿，“人在哪？”
“在征家里。”
“我知道了，你在这守着，有什么情况马上给我打电话。”
艾尔点头，“好。”
贺燃转身看了眼身后的房间，然后不再迟疑，大步走了出去。
贺燃坐在车里，望着面前的这栋别墅。
时隔三个月，他又重新来到了这里，只是心境却截然不同。
打开车门，贺燃下车，径直走了进去。
别墅里有不少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枪。
最中间的沙发上坐着贺煊和艾尔，而他们的脚底下，躺着一个人。
贺燃顿了下，走上前。
艾伦看见他，用脚尖指了指地上的人，笑道：“贺少爷，人我给你带来了，任凭你处置。”
贺燃看着他，“这次不会再跑了吧？”
艾伦笑容一僵，有些尴尬，“上次的事是我的错，这不，我一听到消息，就赶忙把他抓了来向你赔罪，贺少爷就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贺燃扯了下嘴角，笑容却不达眼底，“你向我赔什么罪？你该赔罪的人现在还躺在ICU里昏迷不醒。”
艾伦脸上的笑顿时收了起来，眯着眼打量他。
半晌后，点头，“贺少爷说的没错，这事错在我，等殷总醒了以后，我亲自去向他赔罪。”
这时，躺在地上的人动了下，慢慢抬起了头。
贺燃看过去。
果然是殷询。
殷询撑着身体，想坐起身，一旁站着的彪形大汉见此，一脚踹了过去。
殷询顿时闷哼一声，重新倒了回去，剧烈的咳嗽起来。
贺燃走上前，路过一个大汉身旁，顺手拔出了他腰间的枪。
“小燃！”
贺煊嚯的站起身，上前拦住他，“你想干什么？”
贺燃平静的和他对视，“让开。”
贺煊皱眉，去夺他手里的枪，“这里这么多人，用不着你亲自动手。”
“哥。”贺燃突然叫他，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刚才见到殷征了，他瘦了好多。”
贺煊的手顿时，半晌无言。
贺燃抚开他的手，声音没有起伏的说：“你们先出去吧。”
“小燃……”
“出去。”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已杀人的样子，更不想让他哥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