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身形瘦俏,她把那花盆放到一边,便膝行着跪到了惢心榻前。
声音幽幽,抬着那含泪的眼睛,仿佛还把她当成了自已的救赎。
惢心:“……”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刚想把魏嬿婉从地上扶起来,却不料她刚伸出手,她就握住了她的指尖。
娘娘的手好暖。
像个小火炉。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魏嬿婉也能分神想到这个。
“你先起来。”
到底是禁不住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一直看她,惢心让她起来,魏嬿婉的手还紧紧的抓着她的指尖。
娘娘的身上好香。
比她日常侍弄的那些花还要香。
魏嬿婉唇角微抿,不知道为什么,光是闻着娘娘身上若有若无散发出来的香味,她就感觉喉间一阵干涩。
“娘娘,求您能让奴婢留在您身边,奴婢什么都能干,只要……”能留在她跟前伺候,魏嬿婉便觉得满足。
眼睛哭得通红的小宫女声音哽咽,而惢心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脸颊上滑落的泪珠后,就拉着她到她跟前。
“你送的这个花我很喜欢,以后它就由你专门照料吧。”
一句话就将魏嬿婉的去向给定了,等进忠后面再进来,看到的便是那送花的小宫女殷切的把花抱到他们珍主儿眼前看。
啧。
还真的是谄媚。
一点都没把他说的话给放到心上。
进忠心里酸得不行,尤其是惢心竟然还要把这个“心术不正”的宫女给继续留在身边。
“珍主儿,这万万不可,谁知道这个魏嬿婉抱得是什么心思?”
进忠看着一个人坐在那的惢心,走过去就低声与她说话。
现在外面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映照进来的光亮斑驳的就落在惢心的脸上。
她面容娇柔,因着这些天在弘历的“照顾”下脸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听到进忠说的话,云鬓花颜的美人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
从进忠的视角望过去,惢心眉如远山含黛,颊似桃花带露,澄澈漂亮的眼睛直直的有望向他,眸色漆黑发亮,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空气变热的缘故,他眼帘低垂下去,就微微攥紧了落在身侧的手。
“我相信她。”
只是四个字,就定下了魏嬿婉以后会在承乾宫当差的事情。
进忠本来还想劝惢心,但抬起眼,话头就一下子止住。
罢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想拿宫里那些腌臜的事情来污了珍主儿的耳。
等惢心要魏嬿婉伺候的消息传到弘历那,他刻着印章的手就这么一顿。
天杀的,他在这里辛辛苦苦的做定情信物,杳杳倒好,又整了一个宫女留在她身边。
那些女的到底是有什么好,弘历一边在心里思考这个,一边刻着那印章。
“皇上,玫嫔娘娘她说……”
“让她滚,朕现在没心思见她!”
不等李玉说完,弘历就皱着眉的回他。
李玉:“……是。”
他把皇上说的话转述给外面又来送汤的白蕊姬,她听到这个,立刻咬着唇的表示不信。
“皇上他不可能会说这个,李玉,你是不是在骗本宫?”
弘历在别人面前的表现一直是好脾气的样子,怎么会让她滚?
李玉含笑:“玫嫔娘娘,您觉得奴才有那个本事敢骗您吗?”
是她自已触了皇上的霉头,他能怎么办?
白蕊姬面色一会黑一会青的,最后甩着袖子走的时候还异常觉得难堪。
丢人丢到太监面前,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如果乌拉那拉氏还在后宫就好了,这样她也能有个撒火的对象。
*
“杳杳今天要过来的宫女是不是那个?”
晚间弘历回承乾宫,就问进忠。
他看到了一个小宫女正跟在他家杳杳旁边,切,要不说他家杳杳魅力大,贵妃是那样,小宫女又是这样。
弘历跟喝了十几坛陈醋似的,瞅了李玉一眼,就去一边拿着进忠端过来的水给自已脸上泼了几下。
很好。
现在应该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吧。
弘历拍着自已的脸,努力的拍红了一点后,便径直往惢心的方向走去。
“皇上……”
听着旁边的翠玉叫了皇上,惢心闻声望过去,就瞧见弘历眼圈儿通红的进来。
“杳杳,你看我身上弄得。”
他委屈巴巴的伸着手,递给惢心看。
眉眼清隽的男人面皮泛红,脸上、肩上乃至手上都沾着水。
看着像是才被谁欺负过,可是这皇宫里,有人敢欺负皇上?
“这是怎么了?”
惢心握住他递过来的手,刚要去看他脸上,弘历便主动低下身子来让她看。
他浓密的眼睫上也沾着一滴水珠,要掉不掉的悬在那,衬得他眼睛很亮。
不得不说,弘历这副样子瞧着真让人觉得好看,闪烁着的烛光下,他就单膝跪在惢心面前,她的手抚在他的脸上,指尖微微擦过他的眉尾,落在他的眼边时,那温热的触感就惹得男人颤了颤眼睫。
李玉:“回娘娘的话,皇上这样子是被玫嫔娘娘给弄得,皇上本来一个人专心致志的想给您做印章,但谁能想到玫嫔娘娘非得要去打扰皇上。”
“皇上想着一定要给您做好,所以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玫嫔,几番周折之下,玫嫔她在皇上出来的那会,不小心就把水泼到了皇上脸上……”
李玉跟说什么似的,一口气说完所有,弘历就配合着表情去看惢心。
看看,他多可怜。
他这样子都是怪白蕊姬。
谁叫她今天正好过来撞他枪口上。
“杳杳,你摸摸我的脸,是不是很热?”
弘历咬了一下自已的唇角,又弄红了眼圈后,就去闷着声的与惢心说话。
魏嬿婉:“……”
不是,她都看到了什么?
皇上这是在跟珍妃娘娘撒娇吗?
有点尴尬,甚至都不敢看。
“是有点热,要不让翠玉去给你煮点药吧,去去身上的寒气。”
她被弘历握着手,试了一下他脸上的温度,在明亮的烛火下,他面容看着确实红得厉害,惢心柔软的手抚在他的脸旁,只稍片刻功夫,某个人就抓着她的两只手都要碰他。
“我不想喝药,那个太苦。”
“可是不喝药真的行吗?你这里很热。”
惢心垂着眼帘,真真是被他可怜巴巴的样子给骗了。
“可以给我喝别的,杳杳有的……”
他坐到她旁边,在惢心之前说让他喝药的时候,其她人就已经走了。
没办法,在承乾宫当差的人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会看眼色,而即便魏嬿婉是第一天来,也知道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