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重庆探亲
终于到了重庆,老码头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仿佛战争根本不存在似的。侯展等着船上所有的人都下了船,只是坐在船舱里静静地等着,他看着侯飞把那些教授和学生领下了船,并且登上接他们的车,才慢悠悠地走出船舱,慢步登上码头,恍然间,他有点后悔选择这条路了。
穿行在重庆的街道上,让侯展有种在山间的感觉,这些街道都是青条石铺成,道路好像一直都是湿漉漉的,两旁排水沟里一直叮叮咚咚的不停流淌污水,总是让侯展不自觉抬头看看是不是在下雨,在这样的疑惑中,侯展终于看见了急匆匆赶来的二秃子。
侯家在重庆的房子在沙坪坝区,那是一栋门洞幽深的独门独户房子,爬上高高的台阶,黑洞洞的门楼让侯展有点压抑,换做是他,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房子,跟着二秃子迈进二门,霎那间,侯展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宽阔的庭院,“凹”字形的回廊,一声“爸爸”的童音叫醒了侯展,看着跑向自已的小天一,侯展蹲下身子,伸开双手,紧紧抱起小天一,大半年没见的小天一已经闻不到身上的奶香,活脱脱地顽皮男童,侯展望着小天一的眉眼,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抽疼,好像才发现,小天一的眉眼特别像兰子,尤其是那长长的睫毛。
侯镇江和梁士达还是老样子,没事就吧嗒着烟锅下棋,见侯展进来,两人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回身继续着棋局,母亲倒是很开心侯展的到来,上前抱住了侯展父子俩,惹得小天一都乐得合不拢嘴。见过几位老人,任由小天一挣脱自已跟着奶奶到前院里玩,侯展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梁士达看自已的目光里透着一种悲伤,侯展点燃一支烟,火柴划动声像是惊扰了侯镇江、梁士达,两人停止了下棋,侯展看着梁士达,感觉他的眼神里的忧伤更加深了。侯展掐灭了刚点燃的香烟,几步上前,扑通一声就跪梁士达的面前,梁士达起身想拦住侯展,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五六子,不许说!”话音未落,梁士达的眼泪已经忍不住了,抱住侯展的头,两个男人无声的哭泣着,倒是把侯镇江吓呆了,愣愣地看着两人。好一会,梁士达扶起侯展,坐回自已的位置,“唉,好女婿啊,你不该这样啊,这里除了我,没人知道的!”说完,泪水又出来了。侯镇江瞪着侯展:“说!”侯展扑通又跪下了,“大,兰子姐,兰子姐没了!”侯镇江一下子站起来了:“什么?!”梁士达赶忙拉住侯镇江,“亲家,别激动,别激动!”侯展回头看看,没人进来,这才把兰子遇难的事情经过告诉了父亲和老丈人。侯镇江不住地唉声叹气,梁士达倒是静静地听完,等侯展说完,摆了摆手,“女婿,你起来坐好,别让我亲家母知道了,能瞒一时是一时吧。”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展儿,黑山头那边还有我的好多兄弟,我知道你是怕我伤心,才没告诉我,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的那些老兄弟怎么敢不告诉我,唉,孩子你有心了!”顿了顿,“我知道,兰子是为你挡子弹,这是她的命,打从她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她就是你的人了。孩子,你也不要难过了,换做是你,你也会为她挡子弹的!”侯展听了梁士达这些话,心里不由得对这个老丈人更加敬重了。
晚饭都端上桌子时,侯飞也回家了,已经稍稍平复心情的侯镇江和梁士达依然端起了酒杯,看着其乐融融地家人,小天一也热闹起来,硬是挤到爷爷和外公中间,骑坐在两人的椅子扶手上,不时的拿起筷子,一会儿从爷爷酒杯里蘸点酒,一会儿又从外公酒杯里蘸一下,不停地往自已嘴里送,尽管辣的直咂舌,还是乐此不彼。侯飞更是高兴地不得了,几杯酒下肚,更是开心地宣布,自已的军衔已经升为中校了,母亲总是替儿子们开心,虽然弄不清楚中校和少校的区别,终是知道幺儿是升官了。侯飞终于安静了一些,端起酒杯冲着侯展道:“哥!谢谢,我敬你!”侯展依然平静地举起杯,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侯飞看见侯镇江和梁士达看向自已,侯飞自饮一杯后,把从武汉出发,以及侯展是怎么避开鬼子搜查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大家,侯镇江和梁士达倒是没什么,只是让母亲觉得奇怪,拉着侯飞问老大到底怎么想到这么多办法的,居然能把小鬼子给绕的东奔西跑。好在侯飞口才不错,终于把母亲说的忘记了自已想知道的事,才罢了。
在重庆待了三天,侯展在二秃子的带领下,把重庆几个主要街道都转了个遍,逛街的时候,侯展仔细地问了二秃子的近况,知道他现在只是待在家里,做些杂活,侯展叮嘱他,还是要回船运队去,不能荒废了跑船的手艺,更重要的是,需要掌握整个船运队,到时候,等自已需要的时候,他能把船队开到最前线去,二秃子听侯展这么说,立刻就答应了,他是从少爷对矿山的掌控就看出来了,侯少爷可是做大事的人。晚饭时分,难得的,侯飞也按时回家了,侯展主动地要喝酒,侯镇江和梁士达看了他一眼,见二老这么关心自已,侯展端起酒杯,敬了一杯,还是开口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二老的神色有点暗淡,但还是点点头没说话,侯飞问道:“哥,你这是要去哪?需不需要我帮忙?”侯展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点头说道:“你别说,还真有要你帮忙的地方。”和侯飞耳语了几句,侯飞摆摆手,“小意思,嗯?你要那些干嘛?”侯展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能给我?别耽误我明天的行程就好。”侯飞嘿嘿一乐,伸手从身后拿出自已的公文包,打开后,掏出一沓,随手就给了侯展几张,侯展也不理他,一把全拿了过来,翻看了一下,“都归我了,算是这两次帮你的酬劳。”侯飞苦着一张脸,嘴里却说道:“这些本来就都是给你准备的,”说完,不禁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