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向南跑!”
乌延吓的亡魂皆冒,连忙命令部队转向。
高速奔驰的骑兵转向本就不易,再加上雪天路滑,这猛一转向,不少乌桓人顿时摔的人仰马翻。
左豹趁机上前截住,配合张新一阵冲杀。
两面夹击,乌延狼狈的丢下数百具尸体,向南投璐县去了。
张新下令,追击五里收兵。
乌桓人都是骑兵,机动性本来就高,再加上黄巾骑兵从凌晨杀到天亮,体力也基本消耗的差不多了。
特别是那新训练的二百骑兵,有些人甚至连马都快骑不稳了。
没法再追了。
“可惜,还是让他跑了。”张新脸上一副不甘的模样。
“乌延来时,六千大军咄咄逼人,如今却只剩数百残部狼狈逃窜。”一旁的杨毅笑道:“大帅神机妙算,此一战,足以让乌桓再也不敢窥视渔阳了。”
面对杨毅的安慰,张新哈哈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在冷兵器时代,军队的杀伤力其实很有限。
现在乌桓人看似只剩数百残部,但实际上更多的部队只是走散了而已。
只要过一段时间,那些走散的乌桓人陆续都会回去。
这也是为什么史书上经常能够看到,某某人大败,仅以身免,或者仅剩数骑突围,然后过个一两年,又能拉出一支好几万的大军来。
古代战争死在战场上的只是少数,人口损失的更多原因,还是战后粮食不足,以及尸体处理不当造成的饥荒和瘟疫。
张新估摸着,这一仗能杀两千乌桓人就算不错了。
这个数字对于乌桓来说,还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只要稍稍休养生息一下,很快就能恢复。
因此这一仗虽然胜了,但还远没有达到张新震慑群胡的战略目标。
来年秋收,乌桓人肯定还会再来,并且因为乌延和张新之间的仇怨,声势会比这一次还大。
到时候再加上塞外的鲜卑人......嘶,头痛。
“得找个机会,再搞乌延一波,不然明年就是他来搞我了。”张新心中暗道:“还是骑兵训练的不精,否则我这有着马中三宝的骑兵,也不至于让乌延如此容易就逃了。”
“不过好在这次缴获不少乌桓战马,下次再战,一定要干净利落的干掉乌延!”
心中计议已定,张新命令士卒就地掩埋尸体,防止瘟疫,随后率军返程。
大军行至狐奴,无数百姓出城迎接,手中还捧着各式各样的食物。
有炉饼、有麦饭、有酒水、甚至于还有烧鸡......
见此情景,张新愣在原地,鼻子有些发酸。
果然无论在哪个时代,百姓永远都是最淳朴的。
明明在前几天,他们还被乌桓人洗劫了,但现在却还愿意拿出自已所剩不多的食物,来犒劳他的军队。
史书上所书写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大概就是这幅景象吧。
杨毅与左豹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停!”
张新下令大军停止前进,自已则是带着几个亲兵,在距离百姓三十步的地方,下马走了过去。
一名年约五旬的老者,一脸紧张的走了过来。
老者衣玄裳赤,戴九寸通天冠,胸前佩黄色绶带,腰挂铜印,手中捧着一碗酒水,身边还有两个小吏打扮的人,一个抱着酒坛,一个托着托盘。
张新见他打扮,便知他大概就是狐奴县丞了。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采纳邹子的《五德始终说》,认为秦灭了属于火德的周,应属水。
故秦人尚水德,服饰多以黑色为主。
汉初承秦制,刘邦沿用了秦朝的水德,因此汉初的服饰还是以黑色为主。
到汉文帝时,文帝认为汉灭秦应当对应土克水,于是将汉朝的德运改为土德,服饰也开始以黄色为主。
后来王莽篡汉,捧着《五德》翻来翻去,最后得出一个尴尬的结论,新朝属土德,与汉朝德运相冲。
所以王莽又利用‘火生土’的理论,强行把大汉的德运改成了火德,并且大肆宣扬新朝‘土承火行’,是正统合法的。
王莽改德运一事,把本来只在上层流行的五德之说带到了下层,使得汉为火德的说法广为人知。
以至于刘秀中兴之后,本想承接前汉的土德,穿黄衣,结果百姓不认,于是东汉的服饰便以代表火德的红色为主。
因此东汉官员的官服,都是上黑下红,代表着汉承秦制。
衣服一样,那么区分官员品级的方法,便是看印绶。
印很好理解,就是官印,类似后世公章一类的东西。
绶,也叫绶带,是官服上的一种装饰,挂在胸前。
上卿十二人,皆金印紫绶。
秩比二千石以上,皆银印青绶。
比六百石以上,铜印黑绶。
比二百石以上,铜印黄绶。
老者铜印黄绶,秩在比二百石至比六百石之间,狐奴城内是此品秩的,只有县丞和县尉二人。
县尉是武官,冠上有两支鹖(hé)羽分插左右,老者冠上无羽,因此张新猜测,他便是狐奴县丞。
果然,那老者行到张新身前,开口说道:“狐奴县丞周元,见过将军,将军击贼辛劳,元在此代城中百姓谢过,还请将军饮此薄酒,稍去乏累。”
说完,周元躬身,将酒递到张新面前。
“县丞不必如此。”张新没有接,而是上前扶起周元,“新客居渔阳,自当为渔阳百姓做些分内之事,实是当不得此酒。”
见张新不肯喝酒,周元面色紧张更甚,“城中百姓闻将军击贼,皆备了些吃食用以劳军,稍慰将军麾下征战辛劳。”
张新观察着周元的神色,心中暗道:“这大冬天的出城送饭,是怕我大军进城扰民么?”
看来这些百姓并非自发出城迎接,而是周元组织来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吃了我的饭,就不好意思再抢我的粮了吧?
玛德,白感动了。
不过,张新倒也乐意卖周元一个面子。
他占领渔阳,是为了做出一番功绩,好让朝廷诏安,并不是来破坏当地生产的。
黄巾军中没有治民的人才,想要将渔阳治理好,还得依靠这些当地的官员。
一顿饭和狐奴百姓的民心,孰轻孰重,他心里还是分得清楚的。
“不必了,渔阳距此也不过三十里,我大军自回渔阳休整便是。”张新脸上笑道:“狐奴百姓方遭贼乱,家中粮食皆缺,这些东西还是留给百姓自已吃吧。”
果然,在听到张新的话后,周元松了一口气。
随后张新冲着后面的百姓喊道:“狐奴的百姓们,尔等的好意我心领了!如今天气寒冷,还是快回家吧,这些吃食你们留着自已吃,过个好年哈!”
“将军仁慈!”
狐奴百姓闻言纷纷下拜。
“都起来,回家去吧!”
张新笑笑,转身朝着自已的战马走去。
周元看着张新的背影,口中喃喃道:“仁义之师,仁义之师啊......可惜如此仁义之师,竟然是朝廷逆贼,唉......”
就在此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报!”
马上的黄巾斥候大声喊道:“大帅!上谷难楼率五千骑兵越过渔阳,将张帅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