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外头的喧嚣渐渐散去,苏皖儿才回了屋。乐阳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见她回来,红着眼睛冲她喊了句:“皖儿。”
“我在,姑母。”苏皖儿快步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我在。”
“今日……”乐阳又落了眼泪,不过很快她自己抬手擦干净,吸了口气道:“今日多谢你了。”
女人的笑容像是一触就碎的玻璃花,苏皖儿咬了咬下唇,低下头小声的道:“姑母何必说这样的话。”
小王妃委屈的有点哽咽:“该是我多谢姑母,能听进去我一句劝,若是今日我不去问,那姑母真要这般,拖到无可救药,然后撇下小珏去见驸马么?”
苏皖儿哽咽了下,心道真是跟墨家人结了仇,一大家子变着花样让自己心里难受不好过:“姑母走了倒是一了百了,王爷已经娶妻了无需挂念,那小珏呢?姑母有没有想过?姑母要是去了,小珏就是一个可以撒娇的亲长辈都没有了。”
“我……”
乐阳又哑然落泪起来,苏皖儿俯下身子,委委屈屈的道:“姑母,全是皖儿求您,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小珏,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好吗?”
“好,好!”乐阳连声道好。
这场闹剧终于是落下了尾声,乐阳公主情绪波动这么大,苏皖儿不敢走远,又在她身边陪了许久,一直逗她开心。
直到乐阳公主露出第一个微笑,才放下心。
苏皖儿抹着眼角的泪,责怪道:“都怪姑母,害得我眼睛都哭红了,等下王爷回来,你叫我怎么说!”
乐阳公主握着她的手道:“那等深儿回来,我给你主持公道。”
“别别别,”苏皖儿立刻拒绝起来,摇头道:“姑母肯按时吃药就是对我最好的交代了,我们说好的,不能再偷偷停药了,不然,我就带着小珏一起坐在你这儿哭!”
“好好好,不停。”乐阳慈祥的笑起来,答应道:“我一定好好养身子,我还等着抱孙儿呢。”
说着就意有所指的看了苏皖儿一眼,小王妃窒息道:“姑母,八字还没一撇呢!”
乐阳公主挑眉道:“那还不快有一撇?”
小王妃识相的闭了嘴,知道再说下去就越来越不对味了,随后再抬头去看天色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山了。
乐阳公主下午那会儿情绪波动大,消耗的体力也大,这会儿有点低血糖,苏皖儿吩咐了下人做了些甜食,又把866揪出来送了几盒蛋挞。
对此866十分生气,指责道:“你这是奴役童工!”
苏皖儿吹了吹指尖,这个怂怂的系统就闭了嘴,乖乖的送了几盒蛋挞过来。
等到再晚一点,墨珏支着小脑袋打瞌睡的时候,墨深回来了。
彼时苏皖儿正在跟乐阳公主说要学做糕点的事,乐阳公主吃着蛋挞,慢条斯理的道:“那也好,学会了也是打发时间。”
墨深恰巧踏进屋,扫了她们一眼,沉声道:“打发什么时间?还嫌不够闹腾么?”
某个支着脑袋打瞌睡的小陛下瞬间睁开了眼睛。
墨珏摇了摇脑袋,疑惑的想:“是我出现了幻觉了吗?我怎么听到了皇兄的声音?”
然后一抬头,就对上了自家皇兄皮肉不笑的脸。
墨珏傻了:“……”
“这一定是幻觉!”
墨王爷看着呆在那儿的不省心的侄子,冷笑了一声,语气多少有些阴阳怪气:“陛下,离宫这一日,过得可快活?”
那个笑落在墨珏眼里不亚于命不久矣的人见了勾魂使者,小陛下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结结巴巴的道:“皇,皇兄!你怎么回来了?”
“不回来继续留在宫里替你批折子?”
墨深磨着后牙槽,眯起眼睛:“陛下不如猜猜,明日会有几人来参本王一本?连罪名本王都替他们想好了,就叫欲意挟天子,控大权。”
墨珏要被他吓哭了,墨深还在眯着眼睛输出:“真是好大一个罪名呢,不知道陛下怎么臣的罪?”
墨珏:“不敢,不敢,我不敢!”
苏皖儿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把小家伙拉进自己怀里,皱着眉头对墨深呵斥道:“你做什么?你吓小珏做甚么?!替小珏做点活可累着亲王大人了对不对!?”
墨深:“。”
苏皖儿本意是想替墨珏说几句话的,小陛下看着自己皇兄的脸色又黑了一分,颤颤巍巍的道:“皇,皇嫂,皇兄他教训的对,是我不该乱跑出来的!你不要再呛皇兄了!”
别呛了,别呛了,再呛你就看不见你可可爱爱的小侄子了!
苏皖儿却完全没有听懂他的暗示,听完他的话脸色又是一黑,冷着脸对墨深道:“你看看你,把珏儿吓成什么样了?”
亲王大人:“……”
墨珏:“……我安息了呢。”
小陛下迅速地给自己点了一排蜡烛,墨深不理会黑着脸的苏皖儿,淡淡的道:“听闻下人说姑母今日头晕的毛病又犯了,不碍事罢?唤大夫看了没有?”
今日的闹剧苏皖儿一早就吩咐了下人不能乱传,就连云烟也只是告诉了墨深今日乐阳又犯了老毛病的事。
亲王大人表面山水不露,说的话却是透露出他的心情:“上次姑母犯病的时候本王就说让姜太医调到公主府上伺候一阵,姑母就是不肯,明日回宫了,本王让他来给姑母再瞧瞧。”
“好,深儿有心了。”这次乐阳长公主出奇的没有拒绝,她对墨深温柔的笑了笑:“劳烦王爷了。”
“无碍,姑母要保重身子。”墨深垂下眉眼,灯火的暖光隆上他的眉眼,照出了亲王大人积累了一天的疲惫。
苏皖儿心疼了一下,松开了墨珏,轻声道:“王爷回来了,可曾用过晚膳?”
终于听到了这句熟悉的话,墨深的声音低不可闻:“未曾。”
苏皖儿心里疼的要碎了,她连忙来到墨深身边,抬手准备给他解披风,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低声道:“不用解了,待会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