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少年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
他被她惹得生气了,想把她轰出去又不想面对她,于是只能用老办法每天夜里在聂宁栩的梦里恐吓她。
碰不到底端的大海,虚无缥缈的天空,压抑狭小的空间,少年时常制造出一系列潮湿令人窒息的梦境想要逼迫她离开。
一开始聂宁栩因为他的恶作剧总是睡不好,每每醒来都是一阵头晕目眩。
她险些就真的要被他赶走了。
后来她习惯了,不再被这些久看有些单调的场景吓到。
她再一次躺在床上陷入了梦乡。
浸在灰黑色的海里,在一片窒息中睁开眼,这一次她精准的对上了梦里少年正窥视着她的眼睛。
梦里的他倒是变得正常了,不再颠倒般站立着。
少年被她突然睁开眼睛吓到了,白色的眼睫毛快速的颤了颤。
下一瞬无数泡沫涌向聂宁栩,少年沉默着,看着她浸在水流中,发丝散开,像水草一样飘荡。
此刻她奋力在水里挣扎着,窒息感让她觉得这个梦境成了现实,她正被无数透明的手束缚着,喉咙也在什么时候被填上,发不出一点声音。
冰冷正攀上她的指尖,钻进她的皮肤,让她梦境之外的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可以杀你第一次就可以杀你无数次,不想死就尽快离开吧。”
少年俯下身,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垂着眼与她瞪大的眼睛对视。
他除了身上的衣服其他地方都是近乎透明的白,在漆黑的海水里却不显得突兀。
大概是因为他的脸与身体都是模糊的,所以无论在什么环境都能很好的融入,像融入大海的一股水流。
聂宁栩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已快要脱水,浑身上下都是流出的汗。
她把空调调低了些,抽出几张纸巾把自已脸上的汗擦干净,坐在床边缓了会。
她在镜前把凌乱的头发梳整齐,给自已绑了个利落的马尾。
现在天还未完全亮起,外面的天空还能看见几颗散落的星星。
这个地方比较偏僻,附近就只有这么一间公寓,当初聂宁栩就是因为它偏僻才选择买下它。
所以……她下楼打开了一楼的车库门,从里面抬出两桶汽油。
搬来这里之前她考虑到很多情况,所以几乎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她搜罗搬进了车库。
她并没有急着把汽油倒开,而是先掏出一盒火柴划开一根,点亮拿在手里。
“你不能赶我走,也不能杀死我,如果你一定要赶我走,那我只好把你也给烧了。”
大不了回去重新开一个世界,聂宁栩这样想着,轻轻对着空气说出这句话。
“非这里不可吗,明明这里很偏僻,而且在你来之前它就很破旧了。”
少年凭空出现,转头与她对上视线。
“是啊,除了这里我哪里也去不了。”
“我本来就是为了你才来到这里的。”
聂宁栩低下头,试图看清他的脸,但仍然只有模糊的轮廓。
少年因为她的话沉默了半晌。
“你要怎样才肯离开?”
聂宁栩忽然就笑了,把手中的火柴甩了甩让它熄灭,随即扔在地上。
“你呢?你要怎样才愿意让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