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辣日头把路边的树叶儿都烤得蔫了一半,知了知知叫个不停,田地里每个干活的人几乎都汗流浃背。
戴着草帽的陈丽丽擦了把汗水,她今天早上心里慌得厉害,刘子海母子到学校里的事情,她盼望得能有个好消息。
如果刘子海能得到这份代课老师的工作,她就立马和他结婚,这样一来,或许自己就能在生产队里分到轻松的工作,再也不用这样烤大太阳了。
可是她一连多少次看村口,也没有看到那母子两回来。
而此时的猪厂那边,做完所有活计后大家都回到休息屋里休息会。
这边的活计比田里要轻松得多,一共就那几样,大家伙做来做去习惯了,每天只要合理分工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完,算是生产队里较率最高的。
听着大家伙扯闲篇的乔玉儿感觉上下眼皮子只打架。
昨天晚上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到是感觉到热,所以一会儿醒一会儿睡的,人就是这样,一旦睡眠不连惯,那就感觉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不知不觉间,她就睡着了过去。
大家听到打呼声扭头一看是乔玉儿,都不自觉地暗暗好笑起来。
“瞧这丫头,白天干活跟拼命似的,晚上……还瞎折腾?”
“那你们到是说说,是她折腾国伟,还是国伟那小身板折腾她?”
“哈哈哈!”
坐在不远处办公桌前的马小丁皱了皱眉头。
村民们有时候会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向来他都懒得搭理,他可是文化人,是知青,哪能跟这些人一样。
而此时的乔玉儿完全不知道别人在拿她打趣儿,她睡得很香,还做了个梦。
迷迷糊糊的发现自己居然站在西河中心小学学校门口,然后看到两个人在那里嘀咕着什么,不一会她就看清楚了,原来是陈珍珠母子两。
“什么叫算了,他傅芳不想自己的儿子脚踩泥地,我也不想,我的儿子就不应该是种田的泥腿子。”
陈珍珠推了推刘子海手臂,愤愤道:“走,咱们先回家去。”
刘子海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走在陈珍珠身后。
不一会,走了几步的陈珍珠从裤袋里拿出一张工业票来瞧了瞧,心肝宝贝的样子:“这可不能弄丢了,咱们回家告诉你爸,叫他亲自把这张票送到黄开言手上,那代课老师的位置,肯定是你的。”
乔玉儿心里一惊。
原来他们母子两到学校门口是有目的的。
而那张工业票,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如果自己上一世不是做古董的,还真不知道那是啥。
随后陈珍珠母子两越走越远,一边走一边聊着什么,她想跟上去听听,可却发现自己的脚像生根了似的一步都动不了。
乔玉儿一用劲儿,猛然就醒了过来。
“醒了!”
一道冷沉的声音从办公桌那边传过来。
乔玉儿迷迷瞪瞪的看看四周,咦,同志们都去哪儿了,难道都出去做活了?
她连忙踉跄着站起来。
“他们回家吃饭了。”
办公桌前的声音说。
这个时候她才留意到,那里坐着的人不是马小丁,是蒋吕。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马小丁说事儿。”
“哦!”
乔玉儿点点头,即然大家都回家吃饭,那她也得回家吃饭不是。
哪知就在她转身往门外走的时候,蒋吕又说:“鸡厂和猪厂里白天午休时间也得有人值班,怎么你不知道吗?”
“呃……”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蒋吕淡淡地看向呆站在原地的她:“马小丁说看你睡得香,今天中午就由你来值。”
“那我的饭怎么办?”
乔玉儿脱口而出。
“吃我的。”
蒋吕低下头继续写着什么。
他桌面上放着一个铁饭盒,一脸笃定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她这么胖,醒来最关心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肚子问题。
似乎感觉到乔玉儿没反应过来,又抬起头说:“过来拿,还想叫我拿给你不成?”
“那你怎么办?”
乔玉儿蒙怔。
“我吃过了。”
“……”
这是什么操作,既然他吃过了,他为何又带饭来?
乔玉儿没心思去想有的没的,既然人家大知青请自己吃饭,她也落得占个便宜,还省了半天的工分。
于是就走过去拿了铁饭盒,还有些余温。
她打开饭盒,只见里面有白米饭和一点炒绿菜。
虽然看上去很简单,可是在这个年头,有这样的精米饭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只是一个炒菜,可却能看得出来炒菜里放了不少的油。
她忍不住心里想,到底是知青,吃的就是好。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知青吃的比你们吃的好?”
蒋吕突然像看清了她心里在想啥。
乔玉儿连忙摇摇头:“不是不是,我是在想,你们知青到底有文化,知书答理,很会关心同志。”
“……”
话完乔玉儿就把盒子里的勺子取出来,然后跑到外面去折了两根木棍儿,用小刀稍微削一下皮面,再用点水冲洗一下,然后就端着铁饭盒吃了起来。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蒋吕忍不住冷笑一下,真是穷讲究。
等乔玉儿吃完,他才开口。
“其实我们知青吃的和村民们一样,不可能一点特殊,甚至在没有粮食的时候我们还要比你们吃得差,因为我们要做表率。”
“那你给我的这盒饭,可是精米。”
乔玉儿擦了擦嘴角。
平时减肥,今儿看到这么好的米,她实在忍不住了。
“那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咳……”
乔玉儿吓得一噎咳了起来,她跟他啥关系呀,要他准备。
咳咳!
“别想太多,我不过是有问题想请教你而已,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我希望你能对我说些真话。”
蒋吕慢慢地站起来,走到乔玉儿面前,看着她捂着嘴巴一脸通红的窘态。
很好!
“说,说什么?”
乔玉儿顿时有些防备。
不对呀!
就在这时候乔玉儿却冷不丁的想到一个问题,前两天晚上,她梦到有狼在休息室门口,当她醒来后就真的看到狼。
那她今天怎么突然会梦到陈珍珠母子两?
站在面前的蒋吕一头黑线。
从表情来看,他看到面前的胖丫头突然有些走神……正在跟他讲着话,突然走神,这都是什么人呐,把他当成无物吗?
蒋吕伸不住抬头敲了乔玉儿头顶上一下:“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