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自家妹妹和别人“兄友妹恭”的样子,黎戢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呵,看你们俩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亲兄妹呢!”
周丕时看热闹不嫌事大,欠欠地开口,直接又添了一把火。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知道的,可也觉得他们俩像亲兄妹呢!”
唐莫愆握拳轻咳了声,也是看热闹看得欢快。
“周丕时!”
“在呢,有何指教!”
“你到底脸皮厚哈,居然还一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语气。”
正吃着小蛋糕,突然间灵光一闪,又想起了某些重要的事情的黎旨柔终于抬起了头。
“欸,对了,淮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忘记跟你说了。我保证,你听了保准更高兴。”
“你说。”棠钟淮倒了杯茶,轻轻递到黎旨柔面前。
黎旨柔浅浅抿了口茶,顺便给了这人一个赞赏的眼神。
慢慢开口:“哦,是这样的,我听以宁说……温大小姐好像要在枫大任教。”
“嗯?真的?”棠钟淮果然很高兴。
“那是自然。我还顺便帮你旁敲侧击了一番,温大小姐好像是因为欠了陆校长一个人情……”
黎旨柔稍稍斟酌了一下用词,接着说道:“被陆校长……软磨硬泡给坑来的。”
“嗯,好。”
棠钟淮眼中神色自如,只淡淡笑着。
可垂下眼时,眼睛中蓦然起了波澜,似乎要惊得水雾四起,却又将将未至,闻声而未现。
欠了一个人情?
人情往来这种东西,一向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若要剪理清楚,恐又是一番较量。
既是与对方,也是与自已。
正如饮酒,《论语》有云:惟酒无量,不及乱。
亦是“三爵者,献也,酬也,酢也”,觥筹交错间,更是与……他人和自已的博弈。
况且,以她的性格,实在不是一个容易欠人人情的人。
若有了人情出入,恐当场就还了,就如当年……
“阿淮,阿淮,阿淮,在想什么啊,想的这么入神?”
唐莫愆一连叫了几声,都见这人无动于衷,只见这人握拳的手愈来愈紧,只好提高了音量。
“啊?哦,没什么,想起了些以前的事儿。唐莫愆,你担心什么啊!”
棠钟淮回过神来,看着出声这人脸上的担忧神情,有些无奈。
“行,你自已的事情,自已好好把握。”
唐莫愆懒得多说,而且这人……有事儿喊哥,没事儿直接叫他们名字的行为,他蛮习惯的。
算了,还是等这人又伤心难过、要死要活的时候再说吧。
也不知道温大小姐给这人下了什么迷魂药,那叫一个一往情深,情深似海。
算了,也有好处,毕竟这人现在的性格还是很不错的,完全看不出来以前是个孤僻偏执的人。
啧啧啧,爱情的魔力还真是恐怖。
光是一个单相思,就把一个阴郁霸总改造成了一个……温和绅士。
他记得以前这人还是一个工作狂来着,现在呢,基本上准时准点下班。
时不时再约着他们喝个茶,喝个酒,聚个餐,还不时旅个游,看个展……
温大小姐的影响力,果然非同一般。
“对了。”黎旨柔又想起来一些事儿,“淮哥,还有一个关于温大小姐的有意思的事儿……”
还故意说着暗示意味满满的话:“要知道吗?可能有些……虐哦!”
棠钟淮开着玩笑:“你说吧。再虐,有我直接被……被离婚虐。”
话虽这么说,其实桌子底下的手握得可是紧呢!
“哎呀,我随便说的。其实也就是温大小姐那个竹马,感觉他和温大小姐很是亲密默契。”
黎旨柔赶紧道来,没再继续捉弄棠钟淮,毕竟她还是蛮心疼这个爱情博弈中注定会输的人。
说是注定会输,但其实她感觉……他已经输了。
当年,人家温大小姐走得那叫一个潇洒。他呢,固步自封,画地为牢,心甘情愿困着自已。
“不是……阿淮,你别听旨柔胡说八道,温大小姐都……不是,是还没来,都没和季阕非一起出现过。”
黎戢心头警铃大响,赶紧出声帮自家妹妹圆话。
“啊?对,我就是听季阕非说到温大小姐时的熟稔语气,自已推测的。”
周丕时捂了捂脸,随即认命般放下手,抬起头,示意黎旨柔别说话了。
唐莫愆已经做好准备了,要是棠钟淮情绪不对,立刻就一手肘打晕他。
毕竟这人情绪失控,那可叫一个麻烦,与其耗费口舌,还不如直接打昏。
突然,棠钟淮轻笑出声:“怎么了,你们怎么一副这么紧张的样子?”
“我没事,你们放心好了。”
“哈,不好意思,条件反射,条件反射……哈哈。”
周丕时突然意识到除了昨天那一场之外,棠钟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情绪失控了。
“我说阿淮,我发现你现在……好像还挺悠然自得的哈!”唐莫愆随之放下心来。
“有吗?”棠钟淮有些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我就是觉得绵亶快回来了,心里挺高兴的。”
“绵亶?”唐莫愆摩挲着下巴,“温大小姐不是叫温堇饴吗?小名吗?”
“嗯……应该算吧,是她的小字。”棠钟淮眉眼含笑。
就连说出的话,似乎只要是关于自已的心上人,一字一句都极为温柔缱绻。
“哦,是这样,还挺特别的。”周丕时起了些兴致,觉得很有意思,“那温大小姐哥哥洛大总裁呢?”
“我记得是叫洛原膴(wu三声),洛原膴应该也有小字吧?”
“嗯,有,朝亶。”棠钟淮点了点头。
“绵亶,朝亶,倒是有些意思。阿淮,这兄妹俩小字的出处你知道吗?”黎戢也来了兴趣。
“知道。”棠钟淮有些得意,“‘绵亶’的‘绵’字出自诗经《绵》中的‘绵绵瓜瓞’。”
“叔叔阿姨很喜欢这篇,精挑细选出了这个字祝福女儿,以期……所愿皆所得,所得皆所盛。”
“‘朝亶’的‘朝’字亦是出自本篇中的‘来朝走马’。”
“洛阿姨说,这四个字所展现出来的场景,她尤为喜欢,故从中挑了个画龙点睛的字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那‘绵亶’和‘朝亶’中的‘亶’字,便是出自其文中‘古公亶父’了吧!”
黎旨柔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再次开口,呜呜呜,再也不故意捉弄淮哥了。
搞得现在她哥他们几个防她跟防什么似的,尤其她哥,生怕她再往淮哥心口扎刀子。
虽然刚才淮哥似乎并没有多大反应,但大家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对,旨柔说的一点也没错。”棠钟淮赞赏地点着头。
“叔叔阿姨说,‘亶’字置后以示期望,亦是期望而已。”
棠钟淮回想着当时温克犹和洛泱说的话。
“明君有德有能,可当楷模。”
“德行需立,能力需有。或无名之辈,或声名远扬,或奔波其中,皆可。”
“风华绝代是儿女,庸庸碌碌也是儿女。”
那是一声婴儿啼哭烟花般绽开,为一切拉开序幕时,他们唯一的想法。
无关所有,只是父母。
就好像他自已的名字一样,鼓钟将将,淮水汤汤。
出自诗经《鼓钟》,以写音诉乐,赞美怀念淑人君子,对其嘉品懿行心向往之。
黎戢总结道:“嗯,温大小姐这家庭氛围,可想而知,应当是相当温馨有爱的。”
周丕时也来了灵感,看着棠钟淮,眸色很是认真:“阿淮,要不然……你入赘温家吧!”
唐莫愆也觉得此法甚好,跟着搭腔:“是啊,这样的话,你绝对有优势。”
“而且,人家温家,有权有势,还有万贯家财,你不亏。”
“嗯,我高攀了。”棠钟淮细细思索了一番,眉眼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