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边高太尉得了秦明回报,当即大喜。
次日早朝,急急捧了呼延灼的战报奏闻天子,备说呼延灼两日克复济州之事。赵佶大喜,赏赐下来御酒十瓶,锦袍一领,钱十万贯,差使一官前去犒赏三军。
待得退朝,高太尉归得府衙,便降下均旨唤甲仗库凌振前来,与了行军统制官,教其回去收拾鞍马军械,不日增援济州。
凌振走后,高太尉正思这另一军的人选当是谁。忽听得报,言说太师蔡京请高太尉前去叙话。
高太尉疑惑,虽不知此番唤自已前去作甚。但却也不敢怠慢,当即便是前去蔡京府上。
待得高太尉到时,蔡京正在池旁喂鱼,见得高俅来到,便唤其近前。
高太尉笑道:“太师今日怎生如此雅兴?”
“哈哈哈哈哈,呼延灼大破贼军,收复济州。文武百官皆是高兴,又岂止老夫一人。”
“呼延灼为官家解忧,此自当是可喜之事。”
二人就这么喂了会鱼,叙些闲话。
高俅也是逐渐会意,这蔡京怕是眼看呼延灼破敌如此之速,想来分一杯羹。随即也是识趣地问道。
“呼延灼一时疏忽,陷了韩滔。今时向我求再发一军,下官正不知何人合适。太师三朝老臣,门生故吏遍天下,其中贤良不胜枚举。不知太师能否救高俅一时之急,荐个贤才,也算是为官家分忧。”
蔡京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说道:“你我同朝为官,高太尉既是有难处,老夫又怎能不帮。老夫女婿梁中书自到北京任职以来,少有为国家出力机会。今与梁山不过咫尺之遥,不如便就从大名府拨出一军,也是为官家尽忠。”
高俅本就欲要交好蔡京,自是无有不应,口中说道:“既是太师女婿,想必定是文武双全英雄之辈,强将麾下岂有弱兵?若能从大名府拨出一军,高俅无忧矣。”
二人遂是商定,令大名府征发一军前去呼延灼帐下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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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内,梁中书接得此报,心头大喜。暗道:‘那呼延灼只两日便逐出柴煦,克复济州。只消遣一军到其帐下,此番功劳就仿佛白捡一般,平日里常有流言说我因善解妇人裙带方才居此高位,今得此番功劳,流言自破矣!’
遂是遣人唤来本府兵马都监李成前来,说道:“如今在那济州府,呼延灼正与梁山交战,你可知晓?”
李成对着梁中书呼三声喏,随后说道:“末将岂能不知,那呼延灼两日打破济州之事现已传开,连我大名府的武将都说他有其先祖之风,相公此言何意?”
梁中书说道:“那呼延灼误中诡计,陷了韩滔。如今求朝廷再发一军增援,我大名府与梁山尽在咫尺之间,怎能不思为国效力。今日唤你前来,便是想问问你心中可有人选,能担此任,不坠我大名府将士威名!”
李成思索片刻,便是吐出一个人名来。
“索超!”
梁中书皱了皱眉,说道:“索超?怎地未曾听过,此人在我大名府现居何职?”
李成拱手说道:“相公有所不知,这索超如今在我大名府任职正牌军。其人性如烈火颇有勇力,每逢战事必要争先,因此得了个诨名唤做急先锋,若教其前去,必不教其小觑了我大名府军官!”
梁中书听得,当即便是摆了摆手。
“区区一个正牌军,如何得你看重。我大名府军官成百上千,其中指挥使,团练使等将便都不缺,牙将校尉更是车载斗量,你如何却单单只挑了一个正牌军?”
说到此,梁中书双指轻叩桌案说道。
“莫不是他曾与你什么好处,才教你把他荐到我面前?”
李成听得,急急下拜在地,说道:“下官深受相公抬举,岂敢做下如此勾当!今日推荐,实是因为此人确有本事,相公若是不信,明日可教其在教场演示一番再做理会。”
梁中书见得李成如此,确实不像是胡乱推荐,遂是应道:“既如此,明日便教其耍上一番。如若真有本事,便迁他做个管军提辖使,教其引兵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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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教场上,梁中书便传下令来,教正牌军索超上前演示一番。
李成下得将台来,叮嘱索超说道:“如今天下承平,我这大名府少有战事。今番征剿梁山乃是绝好的立功时机,莫要觑得等闲,须使得平生本事仔细演示。”
索超连声说道:“我如何不知此是都监抬举我,都监且放宽心,索超定然使尽气力。若是有幸得个寸进,当效结草衔环报答都监。”随后自去换了装束。
待到入得教场之时,却教梁中书眼前一亮。
只见索超此人身长七尺,生的面圆耳大唇阔口方,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头戴熟钢狮子盔,脑后一颗斗大红缨;身披铁叶铠甲,上拢团花袍,手里横着一柄金蘸斧。仅是往那一站,便有猛将之相。
舞起大斧更是虎虎生风,凶猛异常。那大斧虽重,在索超手中却似横着一根苇草般,叫它左便左,叫它右便右。大开大合,运使如飞。
梁中书见了大喜,当即取了一锭白银赏了索超,又叫军政司将其升做提辖。不日便将兵前去呼延灼帐下听用。
索超卸了头盔衣甲,拜谢了梁中书。遂是兴冲冲的离去,找了一班兄弟请去饮酒相庆。本是也请了李成,只是李成尚有军务,并未相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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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过几日,梁山泊内。
朱富差人急送上山两条情报,其一乃是说北京大名府有一员将官。名唤急先锋索超,近日被梁中书提做提辖,将了两千军士正往梁山而来。其二乃是东京前来一队人马,由一个名叫轰天雷凌振的炮手打头。人数虽少,但却拖了不少火炮,望统制早做打算。
柴煦在书房之中得此消息,不由一笑。将其递给身旁的闻焕章朱武杜壆几人传阅,说道:“官军到底是官军,果然大方,先送了两千军械。这边又添了两千此番还有一众火炮,他们这是怕担心我梁山起事军械不足,特来资助啊。”
众人皆笑,阮小二当先说道:“不论他来上千人万人,近我梁山,都须经由水路。统制,前番数次大战,诸位将军皆有立下功勋,此番也该轮到我们兄弟了!这回诸位只消在寨中安坐,我兄弟三人定然把官军一个个的溺死在这水泊之中!”
柴煦抚掌大笑:“将军壮矣!好!此番水泊之上,我便在寨中观小二用兵!只不过那凌振的名头我在聚贤庄时常听家师提起,言说此人不但弓马娴熟,所造火炮更是精良,能去十四五里远。待我遣人擒得他来,为兄弟扫除障碍!”
说罢,便是正一正色,开始点将:“史进雷横阮小七何在?”
三人互看一眼,齐齐出列,拱手道:“末将在!”
“着你三人趁夜带上三百马军并两千步卒,挑僻静处渡河过去,便在这竹口镇设伏。”柴煦手上指了一处地方,又说道。
“那急先锋自大名府而来,最快的路程便是经由此处渡黄河过寿张,直抵梁山!你三人多竖战旗,当先打着我柴字旗号。我这身披挂马匹和金锏都与你等,找一身形相似之人假扮就在阵中安坐即可。”
三人领命,史进与柴煦还有师兄弟的名分。因此无有忌讳,抬头问道:“统制,不是说要擒那凌振么?却如何叫我们去打索超?”
柴煦一笑,说道:“不打索超,焉能擒得凌振?”
随后不待众将发问,又是说道:“那索超既是在战前被一路升成提辖,想必应该有些本事,能与我军支应一时。”
“而那索超并不识我,见我旗号和假扮军士,便必然中计!待其遣人突围告知呼延灼后,那呼延灼见我名号定会亲自领兵来援。而此时!”说着,柴煦又点了三人出来。
“李应朱仝陈达,你三人也先提领两千步卒和三百马军,由西南上岸,伏于官军炮阵南面。只要听得北面喊杀声一起!便迅速绕行过来突袭官军!”
“而小五和杨春二位,在那呼延灼离营之后则是带上一千水兵,多架战船前去。猛攻官军炮阵,务要引出凌振!只要其一出来,你等便大肆喊杀!只待李应等人一到!”
柴煦猛地将双手合握在胸前:“两路夹击一举破敌!”随后又把目光移回了李应身上。
“李应这一路专心破其军,务必要擒得那凌振回来,此人日后我有大用!而小五一路,则是务要把那些炮,凡是能搬得动的,一律搬上船带回我梁山来!”
一众应了声是,而后却听李应面露难色的说道:“启禀统制,教我等突袭官军,不是难事。可如今那凌振尚未来到。我等如何知道其于何处立炮?又该于何处设伏?”
柴煦笑了笑,指着舆图说道:“这有何难,官军立炮之地必是此处!”
众人皆奇,杜壆当先问道:“统制缘何如此确定?”
“哈哈哈哈哈哈,我梁山位置在此。既然知其射程,再看我泊边水寨朝向。却如何还能不知其架炮位置?”
众人恍然大悟,似朱仝这般心思细腻之人更是暗思。怪不得兵书上说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只晓其火炮射程,便知其将在何处下阵。一个‘知’字,何其妙也。
然任务既定,岂能还有时间给朱仝多想。领罢了命,众人便是各自点兵出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