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来临。
整个解家都陷入一片寂静中。
一阵又一阵的冷风裹挟着凉意贯穿衣襟,衣摆随着凉风而起。
鹤云程就坐在高高的屋顶上,双脚抵住瓦片,垂着眼眸将院子里面的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
三角镖在他的手里不停的转动着。
看似漫不经心,但只有他自已知道。
蓄势待发的武器在时刻准备着战斗。
解雨臣站在走廊,朱红的柱子将他的身形遮掩,完全的隐入黑暗中。
他目光沉沉的望向屋顶上的那人。
解家大院的每个角落,十米之间就藏一个人。
只等待着闯进来的猎物入场,就能将它立马撕碎。
也不知道静寂了多久。
鹤云程眉梢一挑。
猛然睁开眼睛,双手缓缓将后腰的鸳鸯钺抽了出来,紧攥在手上。
老鼠进来了。
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冷静的注视着那几只老鼠,瞧见它们进入了解家,嘴角缓缓勾起。
解家可不是肮脏的老鼠该来的地方。
眼见着那群人已经进入了包围圈,解雨臣敲了敲耳机,低声道:
“行动开始,给他们好好展示展示解家的待客之道。”
耳机里面传来应声。
解雨臣的视线跟随着院子中央的那群人移动,将自已的蝴蝶刀攥紧手里。
右手撑着走廊栏杆,悄无声息的翻进院子里面,走到那群不速之客的队伍尾部。
蝴蝶刀翻转。
直接划开脖颈。
见血封喉。
那人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就被解雨臣捂住了嘴巴。
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一滴雨滴打在脸上。
解雨臣没有任何的动作,他知道要下雨了……
前方传来几声极短的闷哼声,打斗之间的破风声传进耳朵里面。
解雨臣目光锁定一个方向,直接将手中的蝴蝶刀甩了出去。
随后,他跟随着蝴蝶刀的方向,直奔那人面前。
蝴蝶刀在柔软的脖颈处翻转,血液飙溅,留下一道干净利落的划痕。
就在蝴蝶刀即将落地的时候,解雨臣漫不经心的一把接住,并将那人的尸体踩在了脚下。
小雨淅淅沥沥,打湿衣襟。
但是解雨臣毫不在意的蹲下身,将染血的蝴蝶刀在那具尸体上擦了擦。
“你弄脏了我的东西,得给我擦干净。”
他的语气极淡,面对旁边即将落在自已身上的大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也没有移动身形。
砰!
重物倒地的声音。
那个举着刀准备砍向解雨臣的人猛然倒在了地上,瞳孔放大,死死的盯着乌压压的天空。
雨水打湿他的脸庞,在他的胸口处还插着一把鸳鸯钺。
解雨臣黑漆漆的眼眸没有一丝情绪,盯着那具尸体。
站起来将那把鸳鸯钺小心翼翼的拔下来,反手朝着一个方向甩出去。
鸳鸯钺划破空气,被他的主人稳稳的接住。
鹤云程注视着那道站在尸体旁边的清瘦身影,轻笑了几声。
笑声在安静的黑夜中格外的明显。
雨越下越急了。
也许是意识到中埋伏了,老鼠们和外面的鼠王报信。
站在解家不远处等待消息的外家亲戚看到手机里面的短信,猛然攥紧了手机。
“我们的消息泄露了,解雨臣提前有了防备。”
他犹豫了几秒,看向旁边的手下,吩咐道:
“叫所有人都潜进去,今天必须杀了解雨臣还有鹤顶红,让他们将家伙事都拿出来,出了事我担着。”
他们对解家家主出手,要是今天不将解雨臣杀了……
那等待他们的就是来自解雨臣的疯狂反扑。
他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今晚解雨臣不死,明天死的就是他们。
旁边的手下是心腹,也是解家的旁支,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没有一丝犹豫,便安排了下去。
数不清的老鼠大军陆陆续续的冲进解家。
瓶底的泥沙被彻底搅动,变成了一片混乱,分不清是水还是泥沙。
枪声在黑暗中响起,吸引了鹤云程的注意,他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要不说老鼠的胆子大,这玩意儿都敢露出来。
解决掉他们!
不能让麻烦沾染上解雨臣!
鹤云程的脑袋里面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飞身跳上屋顶,踩在瓦片上,目光灼灼的环视整个院子。
在一片混战中。
他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三角镖射出,直直的插进了拿枪的那人的胸膛。
一击毙命!
三角镖收回,再射出。
连续好几下。
而那些掉落在尸体旁的枪支被解雨臣快速捡起。
一脚踢进院子假山之中的池塘里面泡了水,喂了鱼。
雨越下越大。
逐渐模糊了双眼。
解雨臣再次攥紧蝴蝶刀,划过一个人的脖颈,微微喘着气,听着身后的倒地之声。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成猩红,又因为雨水的冲刷,紧紧地贴在身上。
额前的碎发贴着脸,不断地往下滴着雨水。
他其实不喜见血,但现在也没什么所谓了。
直到闹剧收场。
青砖地上的血迹,被大雨冲刷得无影无踪。
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就像是被遗弃的玩偶。
整整一晚,解雨臣也数不清自已的手上到底沾染了多少鲜血。
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扶着龙纹棍,单膝跪在地上。
以往那精致俊美的脸,此刻被划伤,再被雨水冲刷,变得如白纸般泛白。
他借着龙纹棍的支撑,艰难地站直身体,目光环视周围的尸体。
俯瞰尸骨万千。
这些臭老鼠就那么安静地倒在地上,任由雨水如鞭笞般抽打,冷冰冰的,毫无反抗之力。
解雨臣就这么垂着眼眸,睨着他们,突然就笑了。
绝美的笑容绽放在雨夜,就像是黑暗中开出的一朵盛放的花儿。
这一局,还是他解雨臣赢了。
笑着笑着。
他突然想起来他八岁的那年,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雨夜。
连场景都差不多。
那天他遇见了先生。
可那时他还太小。
危险来临之际,他只能当一个被先生护着,躲在房间里面的小孩。
但是现在,他长大了,可以和先生并肩作战了。
这样想到,解雨臣抬起头看向从屋顶上跳下来的那人。
视线交汇间,他直直撞进那人被雨水洗透的浅褐色眼眸中。
刘丧说得不对。
他不是紧张。
他只是在面对先生的时候,从来都控制不住自已的心跳,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没有人会对炙热的光不心动。
他也不例外。
他也是被困在深渊里试图抓住光的人。
“外面的人都解决了。”鹤云程胡乱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等会让你的伙计出去帮他们收收尸。”
“好。”解雨臣点头。
浓郁的血腥味渗透解家的每个角落。
等到解雨臣盯着伙计将院子里面的所有尸体都悄然处理好之后。
遥远的天边已经开始泛白,街道隐隐的吆喝声从外面传进来。
“小花!”
背后传来一道清晰的喊声,解雨臣下意识便回过头去看。
在一片逆光中,只见那道红色的身影,高高将手举起。
像是提着什么东西,向自已炫耀般的晃了晃。
“新鲜出炉的热乎糖油饼吃不吃?”
那一刹那。
也许是心理作用。
明明身处那么浓重的一片血腥气中。
但解雨臣还是清晰的闻到了那股属于糖油粑粑的香甜味道。
“吃!”
他微微一笑,接住鹤云程扔过来的塑料口袋。
那股香甜的味道瞬间掩盖血腥气,占据他的周身。
“谢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