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一日,邹敏约了舒懿和小段将军的夫人沈玉梅二人到府上赏菊。
三人坐在亭中吃茶,院子里的万寿菊开的正好。
舒懿问邹敏,道:“今日可儿怎么没来?”
邹敏笑答:“可儿在端阳节后嫁到丁家,近日身上有了,不方便出门。”
“这么快啊……”舒懿表示有些惊讶。
沈玉梅放下手中茶盏,“可儿嫁过去应该也有三个多月了吧,不算快啦!”
“那丁家公子今年刚中了举,公爹说他们家世代都是读书人,清流人家,品性总不会差的。”
“话到是如此,不过那丁家公子在一众举子里看,资质也还是有些平庸的,听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要不是今年开了恩科,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舒懿听着她们谈论丁家,沈玉梅想那丁家到底还是小门小户,怕将来可儿吃苦。
邹敏端起茶盏浅抿一口,转头对舒懿道:“公主到崔家也有半年了,觉得怎么样?住得可还欢喜?”
“甚好,家里有老嬷嬷们管着各处,要我做的事也不多,规矩也没宫里那么繁琐,倒是清闲自在。”
沈玉梅笑道:“这汴京城里倒是人人称赞公主和崔将军呢,说你们感情极好,有公主在的地方总能看到崔将军左右相伴,试问有几个公子哥儿能做到他这般,就说我们家那位吧,一会儿没看住,指不定又去哪喝酒了呢。”
“小段将军也就好那口酒……”邹敏接着她的话,“不过多和几位军中好友聚在一起,只要不去……那些地方,又何必管这么多。”
沈玉梅脸上挂了几分得意,“我就是再借他两个胆,他也不敢去……”她顿了顿,“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两三天就大醉一场,回来抓着我哭哭啼啼,哪有一个将军该有的样子?”
舒懿不由得笑出了声,沈玉梅向她请教:“还想请公主给我支个招,这怎么能让我们家那口子少往外跑……”
“我?“舒懿迟疑了一下,笑道:“我哪有什么招?”
“那崔将军怎的就……”
邹敏打趣道:“这崔将军……成亲以来好似变了个人,以前总三天两头跑来找我家官人,打马球、围猎、下棋……如今倒是收心了,想来应是一心一意都在公主身上了。”
“邹姐姐莫要打趣我了,平常都是婆母要他陪我,我想他一男子,有时恐怕也觉得这些琐碎之事无聊,也不要他时时相陪。上次李侯爷过寿,那天他刚好有点事,事情不大,等回来再去处理也可,我想着他既然有事,自已去也行,回来被婆母知道我是一个人去的,将他好一顿数落,他也不生气,笑笑就过了。”
沈玉梅叹气,“我婆母住在乡下老家,也没人能帮我说说他。”
邹敏扬眉轻笑:“抓紧要个孩子给小段将军带,这男人有事情做,不就少往外面跑了!”
“得了吧,有个孩子就更操心了!”沈玉梅顿了顿,扯了别的话题,“你院子里那几株菊花开得真好,我要摘些拿回去做成插花!”
“成成成!”邹敏转头对自已的女使说道:“你去院里多摘一些,给公主和沈娘子带回去。”
中秋佳节,皓月当空。
舒懿在房间里摆弄那些菊花,下午她捡了几株开得最好的做成插花后,给刘氏送了过去,现在手上还有一些不是特别好的,可要是丢了也怪可惜的,不如把花瓣摘下来晒干,能做成茶、花糕和香丸。
崔珣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走,出去看灯!”
“啊?可是我花还没弄完呢……”舒懿还没说完就被他拽走了,云霜和雨露愣了愣,回过神后又拿着公主的斗篷追出去。
十里长街,万家灯火。
各色的花灯如明珠夜放光华,烟火氤氲,街上的人摩肩接踵。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呼喊着,欢笑着,锣鼓声,喝彩声……
鹞子对崔珣道:“公子,我们去那边看看!”说罢,便扯着云霜雨露一起走了。
舒懿叮嘱道:“别走太远……”
崔珣笑道:“罢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随他们去吧。”他环顾四周,“街上人多,我们……别走散了。”崔珣迟疑了一下,抓起舒懿的右手腕继续往前走。
他的手劲时大时小让舒懿纤细的手腕有些不舒服,走着走着她便停下来。崔珣不明白怎么了,回头看着她。舒懿用左手拨开他的手掌,少女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红色印记。舒懿看着他发懵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转而将右手穿过他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她微微歪着头,对他道:“走吧。”
他就这样牵着她,穿过熙攘的人群,看见五颜六色的花灯挂在架子上;远处的一阵阵喝彩声中,两个体型壮硕坚实的女人正在相扑;锣鼓声里,几个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皮影。
“我们去放河灯好不好?”舒懿指了指不远处的河边。
崔珣环顾四周,“你站在这等我一下。”他到廊桥边卖灯的婆婆那里买了两只莲花灯。
绕城秋水河灯满,清辉散作满池星。
用手指轻轻一推,河灯随着流水远去。舒懿转过头问:“你许了什么愿?”
“没想好……你呢?”
舒懿一脸傲娇地把头转过去,“不告诉你。”说完她便起身向石阶上跑去。
崔珣一愣,又向着舒懿的背影追去 。
人影交错中,一个娇俏可爱的姑娘,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少年越过人群,追上姑娘,“这个……给你。”他拿出一只青绿色的镯子,牵起舒懿的手,轻轻戴在她左手腕上,玉镯不大不小,仿佛量身定做一般。“这是三年前在马球会上赢的那只镯子,前些日子整理箱子的时候翻出来,想到今年你生辰已经过了,我……”他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
“看起来这只镯子与我还真有缘分,你看,大小正合适呢!”舒懿开心地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
少年与姑娘十指相扣,两人欢声笑语向灯火葳蕤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