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不用上自习,赵凌野出去玩了。
沈曼去跳广场舞,程嘉然自已在家里看电视。
快十点沈曼都回来了,赵凌野却还不见人影,程嘉然刚想拿起手机催他,他电话就先来了。
“赵凌野,几点了,你还不滚回来?”
“嘘,姐,姐,别喊,北边的树林里,我们有重大发现,悄摸的来啊,打枪的不要,可能会比较麻烦,你提前搞定曼姨。”
“你们最好是真有事,不然……哼……”
挂了电话,程嘉然莫名一阵心跳加速。
她跟浴室里的沈曼说:“妈,我今晚去找夏露玩啊,小野说他在苏引源家住啊。”
夏露家在同一条街,为了圆谎,程嘉然没法骑电车,一出家门就跑了起来。
“哟,嘉然,大晚上的干嘛啊。”
“咳,最近吃胖了,减肥呢。”
遇到熟人,程嘉然就假装在夜跑,她心里盘算着,幸亏清风镇小得可怜,照这速度,十分钟应该就能到北边了。
但是不巧,刚拐过一个街角,就碰到了烈火。
烈火真名叫甄萌萌,年纪和程嘉然差不多,跟赵凌野和阿七一样也是留守儿童,但他没那么幸运,有沈曼和程嘉然这样的亲戚在身边,高中毕业后纠集了几个辍学无业青年,组成了烈焰帮,自已当老大,整天没事在镇上偷鸡摸狗无所事事地瞎混日子。
“哟,嘉然姐。”
烈火坏笑着跟在程嘉然旁边并排跑。
“滚。”
程嘉然言简意赅,对他没有好脸色,因为他曾经找过顺心麻烦。
年初镇上有一家小吃店嫉妒顺心生意红火,悄悄找了烈火,让他去砸砸场子。
那天烈火带着小弟们,趁大中午店里客人最多的时候,点了几份套餐,吃到半,几人就开始咋呼起来。
“这饭真好吃啊。”
“啧啧啧,好吃得不得了。”
“一天不吃就难受啊。”
一开始,没人搭理他们,可是烈火接下来的话就让气氛瞬间微妙了起来。
“它怎么就这么好吃呢?”
“欸,你们说,不会是加了什么料了吧?”
“大哥,到底加了什么啊,你不说清楚,我不敢吃了呀。”
“就是那个吃了会上瘾的东西嘛!”
当时店里只有沈曼,阿七和程嘉然都去送外卖了。
听到外面轻微的骚乱,沈曼从厨房出来,有人就问她:“老板娘,我看手机上都说,加了那东西做什么都好吃。”
“那东西?啊~我……我怎么可能有胆子做那种事,再说了我上哪儿找那东西啊。”
沈曼性格温顺,从没跟人吵过架,此刻她有些着急,双手微微颤抖不知道往哪放。
“老板娘,你没做过,紧张什么啊。”
烈火凑过一头黄毛,笑嘻嘻地说道。
“你……你……”
沈曼被气得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店里客人基本都是镇上的街坊邻居,见此情景,犹豫着拿筷子的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但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妈!”
这时程嘉然回来了,她问完沈曼事情原委,就把她推到了厨房里,然后慢慢环顾众人,最后盯着烈火说:“甄萌萌,谁主张谁举证。”
烈火怒了,他平时最烦别人叫他真名,这三个字不仅毫无社团大哥的气质,而且还娘娘腔至极。
“程嘉然,别跟老子掰扯别的,你就说为什么你们顺心十年如一日味道都没有变。”
“谁主张谁举证。”
程嘉然双只手臂交叉在胸前,不急不躁,仍然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一时间烈火和小弟们都僵住了,完全没想到会遇到这一出。
这时,书店的老板贵叔发话了:“烈火,你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出来混也要讲道理的嘛。”
贵叔是个文化人,一直都是以理服人,听他这么说,气氛瞬间又转变了。
“就是,你倒是拿出个一二三来啊。”
“你们这些小孩儿懂个屁啊,没事别瞎闹。”
“萌啊,把你这帮解散了吧,别再出来丢人了。”
烈火又怒了,但还没发飙,旁边的一个小弟先抓起碗往地上一摔,叫嚣着:“看不起谁呢,我们烈焰帮的名号是你们随便叫的?”
程嘉然两步上前,像拎小鸡子似的拽起这还没她高的小孩儿,一把扔到店门口,语气充满了不屑:“烈焰你妹啊,甄萌萌,饭钱结了没有,还有,那个碗也得赔了。”
正说着,警车呼啸着过来了,有人悄悄给派出所打的电话。
“宽哥,来得正好,赶紧把这几个歪瓜裂枣都弄走,影响我们做生意。”
程嘉然拽着烈火的衣领把他往门外一推。
烈火对着小弟使了个眼色,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人又顺势倒下了:“哎哟,男人婆打人啦,疼死我了。”
“烈火,你一天不给我惹事,就不得劲是吧,走,都跟我们回去。
王宽说完,和同事一起把几人扭上车,又对程嘉然说:“嘉然,你也来。”
这时阿七回来了,程嘉然对他说:“阿七,跟我妈守好店,妈,没事,我去去就回。”
沈曼站在门口满眼担忧,想跟着过去,阿七在她旁边搂着她肩膀说:“曼姨,放心吧,嘉然一个顶仨,没事的。”
果然没一会,程嘉然就回来了。
这时店里客人都已经吃完离去了,阿七一直陪沈曼在店门口张望着。
“妈。”
“嘉然,没事了吧。”
“能有什么事,哼,以后他们再来找茬,我打到他们跪地求饶叫我姑奶奶为止。”
“好啦,你一个女娃家家的,斯文一点。”沈曼劝道。
“阿七,以后那几个孬种再靠近我们半步,直接上手招呼。”面对沈曼的劝慰,嘉然还是不依不饶的。
“得嘞。”
此时眼看就要跑出镇子了,烈火还像狗皮膏药似的跟着,程嘉然只好停下,叉着腰,微微喘气,说道:“皮又痒了?”
“别呀,嘉然姐,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娃娃,我不得保护保护你呀!”
“只要你不出来嚯嚯,镇上永远是安安生生的,再不滚就揍你了啊。”
程嘉然又跑了起来,发现烈火终于没有跟上来了,她不放心,又多绕了两个弯,才拐进这片幽深暗影的树林里。
“姐,你到哪了,怎么这么慢,我们在小木屋里,快点。”赵凌野又打来电话。
这块地原来是一片桃园,小木屋是守夜用的,后来都出去打工了,就改种了树木。
她每次去旁边的山上,都会路过这个小木屋,不过从来没有进去过。
程嘉然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刻意压低嗓音,轻轻唤道:“小野。”
随着她的呼唤,那扇陈旧的木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嘎吱声,缓缓开启出一道狭窄的缝隙,程嘉然敏捷地侧身闪入屋内。
苏引源和阿七也在,俩人正端端正正地站在木床看着她。
“你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这大半夜的……”程嘉然不满地抱怨道,然而,她的话语尚未说完,突然瞥见他们身后的木床上竟蜷缩着一个人。
刹那间,程嘉然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她惊恐万分,急忙向前跨出两步,用力拨开身前的两人,颤抖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