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蒋灿和刘江就回了市里的分公司。
大半年前,蒋灿避开蒋国权和陈蓉的眼线,在云城分公司悄悄组建了一个新的小组,专攻这条生态农业物流网。
清风镇坐落在一片青山绿水之间,虽然相对较为偏僻和封闭,却有着其独特之处,这里山峦起伏,森林茂密,河流蜿蜒而过,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便是一片片桃园。
每年春天,桃花盛开,整个清风镇变成了一片粉色的海洋,美不胜收,而到了夏天,则果香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清风镇的桃子不仅饱满多汁,色泽鲜艳,果肉口感更是极佳,但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而且只有一条陆路进出镇子,所以销量并不大,这些年不少人已经把地承包给别人,出去打工了,或者改种别的甚至有些直接荒废了。
整个清风镇与外界交流不多,留下的只有少数还在坚持种植桃子的果农,和一些老人孩子以及辍学的青年。
蒋灿心里有一幅宏大的蓝图,他想把清风镇的桃子在全国甚至全球打出名号,吸引那些漂泊在外的游子们回归故乡,让孩子们重新拥有父母的陪伴,让老人们享受天伦之乐,也让那些迷茫的年轻人找到属于自已的事业。
他的小组已经争取到了云城市政府的支持,并且和清风镇所有的果农签订了合同,从云城到北城沿线所有的物流园也都一切准备就绪。
虽然开了一天的会,蒋灿仍然坚持晚上回到了清风镇。
随意吃了饭,就再次撇下刘江,去了阿七住处。
“满哥,这个医生的做过几十例类似欣欣的手术,术后三年存活率是百分之九十,八年百分之七十,十五年百分之五十,已经是国内所有医生里是最高的了。”
蒋灿没有接过阿七递过来的文件夹,低头沉思着说:“或许,我该把范围再扩大一些。”
当年他还在清风镇的时候,就知道欣欣患有先心病,他一直记得,他抱着的那个小小的人儿,软绵绵地叫他:“阿满哥哥,欣欣不怕吃药。”
蒋灿给刘江打电话:“联系集团下属的医院,在全球范围内寻找最顶尖的心外科医生,就说是我大学导师的孙女,资料已经发给你了,要快。”
刘江今天仍然给陈蓉回复了“一切正常”的信息。
确实是没有什么特殊的,除了蒋灿和阿七还有那个少妇和孩子,以及整个清风镇的关系,虽然他暂时还没猜透,但是他早就看出来了,自家老板,是要不遗余力地发展清风镇,以前只以为是普通的商业行为,现在,他觉得更加是像,衣锦还乡后的报恩。
关于蒋家的各种传闻,别说整个盛卓集团,就是北城很多人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更别提他这个副总特别助理。
但不管多少个版本,众人对蒋灿的能力确实是有目共睹的,他上任副总后,尽显锋芒,不到半年就取得不菲战绩,把盛卓在北城的影响力又提升了一个高度。
所以,当蒋灿问刘江愿意站哪边时,他还是比较清醒的,陈蓉他惹不起,但蒋灿这个大腿,他抱定了。
看了刘江的消息,陈蓉放下手里的佛珠,给蒋国权打去电话。
“你怎么能放心让小灿去做那个项目。”
“你不懂生意上的事。”
“但我了解他的心思。”
“你放心吧,他翻不起什么浪花,我的人盯着呢,你别管了,吃你的斋念你的佛吧。”
没半个小时刘江就给蒋灿回了电话,声音却压得很低:“小蒋总,我遇见了昨晚那个少妇了,还有那个小女孩,不过她晕倒了,她们在医院这里,我……”
刘江话还没说完,蒋灿就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和阿七赶往了镇上唯一的卫生院。
刘江看着挂掉的电话,自言自语道:“我还没说在哪家医院呢。”
他偷偷往诊疗室里面看了一眼,小女孩已经醒了,就是脸色白得吓人,那个少妇倒是镇定地坐在旁边轻声说话,看样子已经习以为常、轻车熟路了。
刚才他自已在镇上闲逛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个女人背着个小女孩快步走出一个院子,那个小女孩闭着眼,头软软地耷拉在女人肩膀上,双臂吊下来无力地晃荡着,看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一眼就认出来,是昨晚广场上无情拒绝了蒋灿的那个少妇。
她带着小女孩在街口坐上了一辆蓬蓬车,刘江鬼使神差也悄悄跟了过来。
直到听到她跟医生说话,刘江才知道原来小女孩是晕倒了,下意识地就给蒋灿打了电话。
蒋灿和阿七赶到卫生院的时候,欣欣一个人在诊疗室病床上半躺着,阿七摸摸她的头说:“欣欣,你看看这个哥哥,还记得他吗?”
蒋灿蹲下,说:“欣欣,我是阿满哥哥,你小时候我们住在一起的。”
“阿满哥哥,你好,”欣欣忽闪着大眼睛极为认真地看着蒋灿,小声地说道:“谢谢你来看我,我姐姐说我马上就要做手术了,等我好了我就能想得起来你啦。”
“没关系,我们现在认识了,就是朋友了。”
“那你和阿七哥哥也是朋友吗?”
“对,我们和你姐姐都是好朋友。”
蒋灿出了病房,在医生值班室门口靠墙站着,没一会程嘉然出来了,看到他,微微一怔。
“嘉然,我们聊聊欣欣的病情。”
怕她又要逃避,蒋灿先开了口。
程嘉然平静地走向走廊尽头的窗户旁站着,说:“嗯?”
“手术先别急着做,我已经在找更好的资源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保护我们?蒋灿!你到底是谁?你当初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
程嘉然一股脑把心里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蒋灿上前两步,低下头看着这夜夜入梦的脸,说:“对不起,嘉然,我愿意向你解释所有的事情,但是我想先告诉你的是,我从来没有忘记你,我真的好想你!”
程嘉然也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人,她记得他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她的确是难过的,这个突然闯入,却陪伴了那么多个日夜的人,就那么悄声无息地走了,他们都没有好好地告别,没有说一声再见,也许再也不会见了吧。
后来她不再梦见他了,可是心口好似缺了一块。
如今他蓦然归来,她却没有想象中的方寸大乱和惊慌失措,更没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难道当时那些黯然销魂的悲伤都是假的吗?
看着蒋灿坚定的眼神,她很困惑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