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王荷花也是面露难色,一张脸上满是纠结与为难之色。
她紧紧地盯着自已的大女儿,心中暗自思忖。
并不是不想和周春花断亲,毕竟这个弟媳的实在太胡搅蛮缠,平日里也没少给自已一家找麻烦。
但问题是,家里现在总共就只有 10 块钱,如果再加上从村长那里方子的钱倒是足够支付这次断亲所需的费用了。
然而,眼看着就要到缴纳学费的时候了,这些钱可是一家人省吃俭用、辛辛苦苦攒了大半年才存下来的学费啊!
如果把这笔钱拿去断亲,那下个月大女儿的学费又该怎么办呢?想到这里,王荷花不禁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一旁冷眼旁观的孙婶子见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般地步,似乎已成定局。
于是,她悄悄地移步走到王荷花的身后,趁人不注意,迅速地往王荷花手里塞了一捆钞票,并压低声音说道:“这是 60 元,本来今天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觉得当家的给你们开的价钱太低了些。”
“况且,依我看呐,断了也好,省得以后周春花仗着亲戚的身份三天两头来闹事,谁知道她哪天又会做出什么更过分、更丧良心的事儿呢!”
王荷花听完后,眼中满含感激地望向孙婶子,只见对方正一脸温和地微笑着,那笑容仿佛给予了她莫大的勇气和鼓舞。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那颗因紧张而狂跳的心稍微平静一些。
然后声音略带颤抖却又坚定无比地说道:“行! 60 块现金,只要签完这断亲书立马就给!”
说完,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满怀期待与希冀地看向了李村长,似乎在等待着他最后的裁决。
然而,李村长的脸上却流露出明显的不赞同之色。
孙婶子见状,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恳求之意。
李村长无奈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自家媳妇,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既然你们双方都没有意见,那好吧,就签吧。”
“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一旦签了这份断亲书,从今往后你们两家便再无任何关系,彼此不再是亲戚。”
“以后谁要是胆敢借着长辈的名义再来纠缠不清、惹是生非,可别怪咱们村里人不答应,就是我这个当村长的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就在这时,一旁的周春花突然眉毛一扬,狠狠地翻了个大白眼。
那张本就刻薄的嘴巴更是像连珠炮一般张开发出一连串叫嚷声:“哼!瞧这一屋子破破烂烂的东西,还有这一家子穷酸样儿,全都是没用的赔钱货!“
“我还巴不得跟你们早点断绝关系呢,省得日后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又上门来打秋风。”
“快快快,赶紧签字画押,老娘拿了钱好走人!呸!我倒要看看,没了我们家这门亲戚,你们能有啥好日子过?一个个都丧尽天良……”
一边骂骂咧咧着,周春花一边气势汹汹地朝着堂屋快步冲了过去。
王荷花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见此情形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定。
她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迈着轻盈的步伐跟随着周春花一同走进了堂屋。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进入堂屋,原本宽敞的堂屋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只见李村长端坐在桌前,神情严肃而专注,他拿起笔,认真地起草了三份断亲书。
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承载着沉甸甸的责任和决断。
当断亲书完成后,两家人大人依次上前,郑重其事地签下了自已的名字,王荷花还是由二妹柳妍妍代替签字后按下鲜红的手印。
随后,李村长和周书记也相继签名并按上手印,以表示对这份协议的认可和监督。
不仅如此,他们还特意从村里挑选了几位德高望重的村民前来见证,这些村民们也毫不犹豫地签下姓名,按下手印。
“这份断亲书一式三份,你们两家人各自妥善保存一份。另外一份呢,则需要在前往公安局办理改姓手续时用作依据备份。”
“如此一来,你们断亲之事便算是彻底办妥当了。”李村长一边说着,一边将其中两张纸分别递给了两家人。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柳二忍不住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自家媳妇那恶狠狠、仿若要吃人一般的眼神时,所有到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最终,他只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灰溜溜地快步离开堂屋,走出院子,朝着远处走去。
王茵茵静静地站在一旁,目睹着柳二叔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不禁暗暗摇头叹息。
她心想:这柳二叔可真是够窝囊的啊!在家里既做不了媳妇的主,又无法左右子女的想法,活得实在憋屈。
就在此时,周春花突然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伸出一只手,直直指向王荷花,毫不客气地大声喊道:“快把钱拿来!”
王荷花神色匆匆地将手中紧紧攥着的那一捆钱递到她面前。
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可得数清楚了再走啊,千万别稀里糊涂的,回头又跟别人乱说咱们占了你的便宜!”
周春花见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饿狼扑食一般迅速伸出手,一把将那捆钱夺了过去。
紧接着,她朝自已的手指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星子,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数起钱来。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钱的最大面值也不过就是所谓的“大黑十”(即 10 元面额)罢了。
这捆钱最多的是5 角、1 角的以及 2 分和 1 分的纸币。
只见周春花仔细而又专注地数着那一捆钱,一遍、两遍、三遍......每数完一遍,她都会停下来核对一下数目是否准确无误。
终于,在反复确认了三遍之后,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没错,一分不少!”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将那捆钱塞进了胸口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并用力拍了拍,似乎生怕它会掉出来似的。
做完这些后,周春花抬起头,用一种充满鄙夷和不屑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周围破旧不堪的房屋。
撇撇嘴说道:“哼!既然从今往后咱们不再是亲戚了,我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在这破烂地方,省得被这满屋的穷酸气给沾染上身!”
“以后要是敢再来我家借粮食,看我不一棍子打得你们满地找牙,哭爹喊娘!”说完,她嘴里依旧不干不净地嘟囔着一些难听的话语,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