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口,梅花堂。
机关长办公室。
接到矢野雄太死讯之后,影佐祯昭坐在办公室沙发上,久久不语。
事与愿违了!
这次,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
至于蒋伯先是不是被救走,特高课藤田上尉和宪兵司令副官小笠原少佐遇害案能不能找出真凶,他一点也不在乎。
可是,自已的得力手下,矢野雄太中佐精心策划的行动,最后的成果是什么?
击毙了十来个军统行动队的人,杀了两个军统卧底而已。
自已梅机关主持此事的总指挥,一位堂堂中佐,竟然因此玉碎了!
还是被山城派来的密使蒋伯先本人劫持的!
此事传回本土,大本营那帮家伙,一定会拿此事攻击自已。
东条那个马鹿,有了这个借口,正好以此公开质疑自已,不再适合领导梅机关。
关于自已的调令,恐怕已经在起草了吧!
影佐祯昭起身站到窗边,看着远处的黄浦江。
事已至此,已经无力回天了,自已总不能公然对抗内阁的命令吧!
自已手下的梅机关,就算加上特工总部,都是一帮特工而已。
哪里有本钱对抗大本营的命令。
要是自已抗命,恐怕驻扎在上海的宪兵、甚至派遣军,很快就会兵围梅花堂吧。
哼!既然调职已经无法避免,那么只能提前谋划一番了!
成为师团长,掌握两万大军,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趁着梅机关还在自已手中,特工总部也听命于自已,就为自已出最后一把力吧!
东条马鹿想调自已去东南亚?
没那么容易!
。。。
上海,日军第四师团驻地。
师团参谋部大会议室。
坐在主席位的董事长。。。不,师团长,北野宪造看着下面坐得满满的,各联队的联队长、参谋等少佐以上军官。
“神户少佐,就由你向在座各位管理层,讲一讲目前咱们师团面临的形势。”
作为第四师团真正的灵魂人物,坐在北野宪造下首位置的步兵第八联队联队长,森田春次大佐,示意自已的参谋,神户信次少佐发言。
步兵第八联队,是第四师团最核心的联队。
其它联队在不同时期,多有变动,有的被调离第四师团,又有新的联队被编入,唯有几乎全部由大阪人组成的第八联队,从未变过。
流水的师团长,铁打的第八联队。
当然,第八联队的历任联队长,都非常懂得人情世故。
师团长大人该拿的,从来不会少一分一厘。
“北野师团长阁下,各位长官,日前,我们在大本营的探子传回消息。
新任的东条内阁,正在商讨,将我们第四师团调离上海,前往南洋菲律宾战场。”
神户信次话音未落,下面的军官们就发出了明显的嘘声。
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菲律宾是什么鬼地方,能和东方巴黎,十里洋场相提并论吗?
在上海驻扎这些日子里,第四师团从上到下,哪个官兵不是兜里鼓鼓的?
在座各位军官,更是个个盆满钵满。
“各位长官,今天我们坐在这里,就是要商讨出一个对策来。”
看到军官们的反应,神户信次赶紧说道。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军官发言道,
“还能对抗大本营的军令吗?”
不少军官纷纷附和。
“当然不行,我们第四师团虽然装备精良,但终究不过才两万官兵,和大本营叫板,还不够资格。”
森田春次大佐发话,下面的军官都安静下来,
“我们暂时想出了上中下三策,请各位参详。”
“上策,当然是在大本营方面进行斡旋。”
森田春次看向师团长北野宪造将军,
“这方面,就要仰仗北野将军的人脉了,请您务必动用人脉,在大本营进行游说。
花费方面,您无需担心。
如果能够说服大本营,让我们第四师团继续留在上海,花多少经费,都不算什么。”
北野宪造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但是,我们世代行商的大阪人,最是明白,没有什么事,是一定能做成的。
所以,除了上策,我们还得有其它预备方案。”
森田春次大佐继续发言,
“中策,如果我们最终无法说服大本营,放弃将我们调离上海的意图,我们应该早做打算。
如果我们被调往菲律宾,我们在上海经营这么久,建立的各种渠道,就此放弃,实在太可惜了。”
“可是,现在我们的渠道,是依靠我们第四师团的实力保驾护航,才得以正常运作的。
如果我们离开了上海,恐怕保不住这些渠道。”
步兵第三十七联队小浦次郎大佐说道。
“小浦大佐,大本营就算最终决议,要调我们去菲律宾,从现在到调令抵达,再到我们准备好动身,还有些时间的。”
森田春次看着小浦次郎,
“我们的中策,就是利用这段时间,扶植一个代理人,在我们离开之后,护住我们的贸易渠道。
如果能够成功做到,那么,我们就算离开上海,仍然能够继续享有贸易收益。
当然,份额肯定不如我们自已留在上海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普通的代理人,恐怕不行,得有足够分量,而且,和我们的利益保持一致。”
小浦次郎提出自已的看法。
“我们已经有了初步人选,散会之后,我们四位联队长和北野将军开个小会讨论。”
森田春次打断了小浦次郎的提问,
“至于下策,就是我们趁着最后这段时间,动用全部关系,再做几笔大生意。
可惜,就算再多,也只是一趟头生意了。”
“森田大佐的上中下三策,都用心了,我来说几句吧。”
北野宪造师团长开始发言,下面立刻都安静了下来,
“大本营那边,我当然会全力动用人脉进行斡旋。
不过,以我对那帮马鹿的了解,此事不是花钱就能解决的。
很有可能,最终我们还是会等来调令,顶多就是拖一拖,让我们有更长时间来布局中策或下策。”
北野宪造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小口,
“其实,我更看好中策,不过,要有能力护住我们的渠道,可不是普通的职位能做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