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打了几顿后，凌晖就让赵副将说把孙管事等仆役放了。
人不回来报信，怎么给京都一个惊雷呢？
他还等着坑一笔呢！
原本还等着广平侯从宫中回来告那庶子一状的广平侯夫人，骤然得知哥哥被下狱的消息，直接慌了神。
“侯爷！侯爷！救救我兄长啊！我就这么一个嫡亲哥哥！侯爷你救救他吧！”
孙翘霜不懂朝政，但是她听过当今陛下宁可错杀的性格，只顾哭着求凌越救救她哥哥。
宣帝深谙权术手腕，制衡之术，让凌越表面负责审理孙光任，恐怕私下早已经另派他人。
凌越面色郁郁皱着眉头，瞥了一旁哭求的孙翘霜，心中甚感麻烦。
“你说的轻松，怎么救？不仅仅是失职这么简单！收受贿赂插手官员升迁！还掺和到了这次灾情瞒报一案！”凌越想到这又开始斥骂孙氏，“要不是你那手下的管事去高陵县闹出事来，现在也不会牵扯到侯府！”
越想越气，额前阴云沉沉。
孙翘霜知晓欺上瞒下是死罪，说不定父亲也会被下狱，直接瘫坐在座上，“怎么会…兄长怎么敢…”
凌越在宫中跪了大半个时辰，当着中书令和下属户部尚书他们的面，他自诩公主之子身份贵重，这次直接颜面扫地。
“哭哭哭！就知道哭！”
“这段时间孙府过来的人，一律不见！”
“若陛下知道我徇私枉法，这侯府也难逃罪责！”
孙翘霜害怕极了，知晓凌越是要放弃她哥哥的意思，顿时失了血色，唇色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发白。
“侯爷！兄长虽说贪爱黄白之物，却万万不敢欺瞒灾情如此大事啊！他定是被人陷害啊！”
凌越踱了几个来回，他知晓这孙光任仗着孙阁老的势私下与外官往来不是秘事，但这一介县令他恐怕还看不上。
高陵县！
想到凌晖还在高陵县拜了方浩笃为师，心神不安。
“算了，我去找母亲商量商量。”凌越起身吩咐下人：“去大长公主府！”
……
年关渐近。
冰粒子噼噼啪啪的拍了窗户一夜，直到天微微放亮才安静下来。
辛溶推开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透风，外面稀罕的出了日头。
凉风习习，沁人心脾，从窗口扑面而来的冷气让辛溶打了个寒战，屋里虽暖，但燃了炭火，长时间不通风是要中毒的。
这古代没有空调暖气，但空气质量很好，没有什么林立的钢筋混凝土，只有红漆的柱子和飞檐若隐若现。
屋檐上晶莹剔透的雪粒子配上光照，如同凌凌波光，屋里也比前些日子亮些。
融化的雪水滴滴嗒嗒，骤晴的阳光让人心情愉悦。
清风学堂明日就要放学子回去过年。
辛溶刚喝完一碗方为送来的蜜枣桂圆羹，来学堂也不过大半月，他的脸上也从刚来的病秧秧渐渐有了点气色。
桌上放着夫子给的经书讲义，辛溶懒惫地靠坐在木椅上，手上剥着凌晖孝敬给方先生果子柑橘，这样的季节能得新鲜的水果，必是花了大价钱运来的。
只是方先生不爱吃这些酸的，橘子就给了辛溶，他也算是沾了夫子的光了。
今日学堂已经给学子们都放了假，准备准备收拾行囊回家，从昨日起学堂内学习的心思都已经散了。
辛溶来的日子不长，也无需收拾些什么，只和辛育说好了明日一起归家。
“明久！你在吗？”屋外响起辛育的声音，“我和郑朴来看你了。”
辛溶应了一声。
搓着双手的二人从屋外进入。
“明久你屋内好暖和啊！”郑朴看到屋子中央的暖炉中一盆木炭还有火芯。
辛溶起身相迎，见到辛育和郑朴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笑了一声，“这么冷的天二位兄长不在屋子里待着，怎的来我这？”
辛育笑道：“其他同窗都出门买年货明日带回去，我和郑朴想着来问问你。”
郑朴跟在辛育身后，这也是他第一次来方夫子的院子，环顾了一下房间。
“明久你屋内好雅致啊。”
明纸的窗户，屋内通透明亮，檀木的书架桌椅，点着的熏香轻轻飘舞，是方为拿过来的香薰炉，桌上的灯罩着一层白纱，勾勒几片竹叶。
对比他们四人居住的房间，辛溶的房间看起来就宽绰多了。
郑朴羡慕道：“往日我还可怜你下了课堂还要住在方夫子院子加课，现在我只剩羡慕了！”
辛育道：“那换你来每日多作一篇文章，三日多背一本经义，你可愿意？”
郑朴顿时觉得这都是辛溶该得的了，他可没有辛溶过目不忘的本事。
拿过架子上摆着的瓷罐，捻出一两茶叶，放入杯中，辛溶请二人坐下后，给他们倒杯茶：“喝口热茶暖暖。”
“这茶是方为拿给我的，说是方先生不喝的旧茶了，二位兄长不要嫌弃。”
三人都不是家境殷实的，哪里还计较什么新茶旧茶，就是白水一杯也可以。
“既是方夫子的？听说方夫子会根据不同时节喝不同的茶，我也尝尝看！”郑朴迫不及待。
两盏热茶放好，郑朴像是品酒一般，拿起白瓷茶盏喝了一口细细回味。
“啧，我是尝不出有何区别。”
辛育喝了一大口，也附和。
他们来找辛溶也没什么正事儿，说起来那日课上凌晖怼崔彻的事，又说到城外赈灾棚的事。
“走吧，我们也出门看看有没有要买的。”喝了一会儿茶，他们就准备出门上街了。
虽然高陵县城西街交叉的主街的人流不似往年熙攘，但摆摊的也不少，原本还不知道该买些什么的辛溶也有了逛街的兴趣。
这是他穿过来的第一个年关。
越往街中间走，愈发热闹。
看到街边的杂货店里有果子蜜糖，辛溶上前。
“哎！小公子！可要点蜜饯果脯！我这里花花糖、乌梅糖、松子糖都是从京都商队来的！”商贩一一介绍，还拿出几个让辛溶他们品尝。
“没想到明久还喜爱甜食啊。”郑朴说道。
“给家里小妹买的，八九岁这年纪最爱吃糖了。”辛溶说着挑了一些样子好看的，小姑娘肯定喜欢。
辛育也想到了家里的弟弟，也买了一些。
郑朴也想给家里妹妹买点，但兜里没有余钱来买零食，买些米面过冬就没剩多少了，还都是他一顿一顿省下来的，只能驻足一旁。
“郑兄家中可有弟弟妹妹？”看出郑朴囊中羞涩，辛溶问道。
“家中也有一个小妹，和你家妹妹差不多年纪。”
辛溶让商贩按原样又拿了一份要送给他，郑朴立马推辞。
“就当是我妹妹给你小妹的礼物，郑兄就不要客气了，等以后带她们见见面，做个手帕交！”
啊？
郑朴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哈哈哈……”辛育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觉得这个族弟有时说话很有意思，“明久这是替妹妹交朋友呢？”
辛溶直接把袋子塞到郑朴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