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在朝堂之上,御旨亲下,让晋王去南疆督战,这本就已经让人匪夷所思。
毕竟晋王虽然贵为皇长子,但以往并无前线的经历。
虽然是监军之职,可是这等于是把一个毫无战场经验的人派到前方。
如果晋王不多话还好,要是晋王对前方战事指手画脚,那领军的王猛要如何应对?
这就已经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了,然而还让同样毫无经验的蒯龙成为晋王的随军侍郎,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然而,本以为会第一个反对的兵部尚书祁东铭却沉默不语,其余人又如何提出异议!
看着蒯龙似乎并不认可女帝这一行为,领旨却不谢恩,女帝更是视若未闻,不少人已经在思考是不是女帝对于前一次蒯龙的提议并没有产生实际效果,又考虑镇西公对大蜀国做出的功绩,不好明着惩戒,因此才借此让蒯龙跟随刚斥责他的晋王前往。
侍郎的身份注定蒯龙不可能在战场上有任何功绩可言。
如果有好的计策,那是晋王的;
战场上有胜利,那是王猛大将军的,都与他无关。
但是不管朝廷之上众人怎么猜测,曾经的镇西公府唯一剩下的承龙子爵要上前线,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散朝之后,晋王甚至都没有挽留蒯龙商议,而是直接去了兵部协商粮草押运的事。
蒯龙独自回了镇西公府。
贾平儿得知自家公子要上西疆,脸上反而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蒯龙淡淡的说道:“你今日便先离开,去南山。”
“我不走!”贾平儿一听蒯龙让她离开,赌气说道:“公子,正好在战场上为老爷报仇,我怎么能离开呢!”
“谁说不让你报仇了。我让你去南山,是去告诉我师父,此去恐怕会有恶战,我需要师兄们出山助我一臂之力。”蒯龙眼望着前方,完全没有一点在朝堂之上难以平静的不甘。
他刚吩咐完贾平儿,门房就来报说安晨公主驾到。
蒯龙皱眉,她又来做什么?
随即调整了一下自已的情绪,前出去迎接安晨进府,到正堂坐下。
“公主殿下,这是担心臣抗旨吗?”蒯龙问得很直接。
“龙弟,我是担心你对晋王有意见。”佘宇晨关心的说道:“晋王从未去过战场,别看他平日里一副清冷的样子,但内心非常细腻,做事很有章法。”
看着佘宇晨这前后有些矛盾的说话,蒯龙问道:“公主到底是担心晋王对我不利,还是说劝我对晋王不要有担忧呢?”
佘宇晨却是拍拍手,从她的随从之中走出一人,此人长相普通,属于丢到人群中都极难被认出的人。
蒯龙疑惑的看着佘宇晨,“殿下,这是何意?”
“龙弟,此人乃是一直在暗中保护我的侍卫王明才,曾经也在军队服役,此去西疆路途遥远,我欲让他跟在你身边保护。”佘宇晨笑道。
蒯龙看着王明才的模样,再想想今日朝堂之上女帝、晋王和安晨公主之间的反应,大概是明白了。
晋王监军,这王明才恐怕是监督他的。
天威难测!还是不放心他啊!舍一城之计、舍一人之布局,如此大胆的策略,终究让女帝对他警惕之心丝毫不减。
“如此,多谢安晨公主了!”蒯龙知道自已拒绝不了。
佘宇晨见蒯龙如此平静的接受,反而有些不自然了。
毕竟她有想过蒯龙拒绝,都已经想好了,如果蒯龙拒绝,她就说王明才只暗中保护,却不曾想蒯龙接受了。
这一下,她反而有些迟疑。毕竟怎么安排王明才跟在蒯龙身边,也是个麻烦事。
蒯龙此次随晋王出征,并非朝廷官职,而是作为晋王的幕僚身份。
一个幕僚还要带侍卫,这怎么想都有些不合理。
回到皇宫,在御书房里将此事禀告给女帝,让佘瑶女帝也一时有些为难。
王明才是一个对蒯龙的警告明牌,然而蒯龙接下了,似乎是在证明自已没有任何问题。
“陛下,要不只能让王明才作为晋王的监军亲卫。”佘宇晨提议道。
“不用!”此刻晋王忽然从外面走进御书房中,说道:“陛下,儿臣以为蒯龙之能,在冬雪季节,正好可以现场查看敌情分析态势,儿臣自有亲卫会负责他的安全。如果多出一人,反而会让他束手束脚,如果真的只是整天在儿臣帐下听命,陛下的苦心就白费了。”
佘瑶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晋王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你确定没有王明才随行,蒯龙一定会有所行动?万一他也学孔银鸿假意投敌,却一去不回,我大蜀国岂不成了别人的笑话?”
“陛下”晋王躬身一礼道:“既然陛下已经放蒯龙上前线,如果不让他放手一搏,怎么知道镇西公府到底意欲何为?毕竟,这么多年过去,蒯龙除了刚回来之际有过一次孩童般的上书请查镇西侯府的事之外,一直并没有任何举措。此事本就透着古怪!”
佘瑶点点头,“或许吧!镇西公府实在太强大了,却偏偏不替朕开疆扩土。”
安晨公主佘宇晨和晋王佘宇晋都沉默着等待自已母亲最后的决策。
足足半炷香的时间,佘瑶终于下定了决心,“朕就再相信镇西公的后人一次。晋王,此次是你力荐蒯龙,若是有任何问题,别怪做母亲的不心疼你。”
“陛下放心,儿臣定不会看错蒯龙!”佘宇晋俯身拜下,“若是蒯龙不能为我大蜀国所用,儿臣第一个先杀了他。此次前往西疆,就算没有战事,儿臣也自会斟酌,逼他献策。”
“去吧!就如你所言。”佘瑶点点头,对着佘宇晨说道:“安晨,王明才就让他临出发前受点伤留下吧!”
佘宇晨见自已母亲已经下定决心,也只能点头答应。
走出御书房,安晨叫住自已的兄长,“皇兄,你这是要孤注一掷啊!须知陛下好不容易才将镇西侯府的影响降低,保我佘家安稳,你这一次是在玩火!”
晋王嘴角却浮现一丝诡异的笑,“皇妹可是忘了,孔家并非孔银鸿善战之能,实则是西疆军民认可曾经的镇西侯府。本王此行,不是胜仗,而是军心和民心。”
佘宇晨无奈的看着自已这位从不愿显山露水的皇兄,心底反而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