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帝虽说口头应下了霍清封同南宫公主联姻之举,但无人知晓康宁帝到底做何他想?
接风洗尘宴结束后的第三日,宫中才传出了关于联姻的相关旨意。而在此之前,罗竹汐还是去了趟公主府。
她还是想博一把,她不信对自已好了十余年的人,说不要自已就不要了?
自已父亲显然已经放弃了她和清封哥哥的婚事,如今,能寻求帮忙的也就只有长公主了。
“长公主,还记得你我当初的约定吗?”
之前在江河县,罗竹汐曾表明自已的态度,她愿意与谢晏同路,但要求是,她要谢晏保她和霍清封不出变故。
而罗竹汐所谓的不出变故,也只是求自已能和霍清封喜结连理,共度一生。
罗竹汐比寻常女子要聪敏许多,为防她成为敌对之人,彼时谢晏便顺着她的话,应下了她的要求。也曾说过,自已会尽量保全他们二人。
可眼下看来,却是给自已寻了难题了。
霍清封那人,执着起来也是倔强的很。自已父皇的话都不听,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谢晏也直言了:“本宫会同罗小姐一同前去侯府,可难保忠义侯会听本宫的话?本宫也只能尽力而为。”
想起去年在江河县的惊马事件,罗竹汐心头还是隐隐有所期待的。
“劳烦长公主跑一趟了。”
罗竹汐直言:“可我实在不信他说抛下就抛下我了,兴许其中有隐情呢?”
不是冤家不聚头,二人去侯府的路上,却恰巧遇上了同要去侯府的南宫紫宁。
“巧了,这不是昭阳长公主吗?”双方在途中遇上,南宫紫宁率先出声。
谢晏轻笑着应她:“南宫公主,确实挺巧。”
南宫紫宁?
罗竹汐的视线下意识打量起南宫紫宁,南宫紫宁自然无惧她人的打量,只随口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不待谢晏出声介绍,罗竹汐微微一礼,率先开口道:“臣女罗竹汐,见过南宫公主。”
南宫紫宁眸色微异,也是多看了对方两眼:“你便是罗竹汐,原本与霍清封有姻亲之人?”
罗竹汐唇边泛着笑,缓缓回道:“正是。”
南宫紫宁一身绯红翻领玄色轻纱衣裙,罗竹汐一身桃花白绣兰衣裙,二者一黑一白,相对而立,眼神交汇,无声对峙。
谢晏察觉自已一时说不上话,便在一旁默默吃起了瓜。
沉默半响,南宫紫宁率先开口了:“不知罗小姐是要去哪儿?”
罗竹汐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笑意,回道:“去南宫公主要去的地方。”
南宫紫宁轻扯嘴角,挑眉道:“这么说,罗小姐已经知晓本宫和霍清封要联姻的事了?”
罗竹汐只说:“听说了,不过臣女以为,此事还未成定局。”
南宫紫宁却只说:“想必罗小姐已经听说了宫宴那日的事了吧,霍清封和我你情我愿同意联姻,是为国之大义,并非小情小爱。
本宫观罗小姐也是聪明之人,应当明白儿女情长重不过家国大义的道理。霍清封既已做出了选择,罗小姐又何必继续纠缠呢?”
最后,她还暗含隐喻加了一句:“难道身为女子,罗小姐只懂得盯着那点情情爱爱吗?”
又是说罗竹汐纠缠、又是讽刺的。谢晏心中暗叹,这南宫公主也不简单呐。
即使听懂了对方的暗讽,罗竹汐也不恼,只悠悠开口怼了回去:“罗小姐说笑了,臣女懂的再少,也不会做出那等满口家国大义,看似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实际只为满足自已私欲的外合里差之事。”
“谁行外合里差之事了,你在胡说什么?”南宫紫宁面色稍显不悦。
罗竹汐却一字一句剖析起来:“扶丘国分裂为二,南宫公主难以招架自已叔叔护住王室之时,是靖朝慷慨解囊、辅以援兵谋士,靖朝之举已足以表明态度。
南宫公主虽于扶丘内乱中胜出,但依臣女猜测,眼下的扶丘国应当还积存着不少矛盾吧?且不说将来如何,眼下两国建交,扶丘国受益远比靖朝居多,南宫公主不远千里出使靖朝,难道不是想借靖朝之势震慑某些不服从扶丘王室的人吗?”
越听,南宫紫宁心中讶异之色越重。
面前的女子难道不是深闺后院养出来的小姑娘吗?怎么会看的这般透彻?
然而罗竹汐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她还在继续剖析着:“若臣女没猜错,南宫公主和清封哥哥也不是非联姻不可吧?难道没有这场联姻,南宫公主就不会与靖朝建交了?”
自然是不可能的,两国建交,才是南宫紫宁的真正目的,扶丘国的现状的确不好。
但她又岂会轻易承认,面对罗竹汐的问话,她只说:“想来是罗小久居深闺不懂吧,唯有联姻加持,两国邦交才会更牢固。”
罗竹汐却只觉得好笑:“难道不是南宫公主横刀夺爱,欲借家国大义之名让清封哥哥与你联姻?分明是为了自已的私心,还装的那般高尚?”
南宫公主有些恼了:“大胆,你一介臣女,竟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
罗竹汐:“南宫公主做得,臣女何故说不得?”
可下一瞬,南公主紫宁却戳到了罗竹汐的痛处。
“霍清封都说了,他喜欢的是本公主,对你向来只有兄妹之情。
我们二人早已在并肩作战时互生了情愫。你们退婚在即,对方于你无情,你放过他不好吗?何苦继续纠缠?”
罗竹汐霎时怔住,心头酸涩难言。
谢晏看不下去,上前虚护住罗竹汐:“南宫公主,何必将话说的这般过分?罗小姐不过倾慕忠义侯,可她并没做错什么?”
南宫紫宁眼神微闪,只说了句:“只要她不纠缠,本公主自然不会说什么?”
罗竹汐不欲多说,只留下一句:“有话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若南宫公主执意带走清封哥哥,难保日后自食其果。”
随后还是去了忠义侯府,当然,南宫紫宁也一道去了。
刚到侯府,竟迎面遇上了正要离开的裴云归。
谢晏惊喜出声:“裴云归?你怎么在这儿?何时回来的?”
他不是一从西北归来就去了江河县吗?
“臣有军务禀给圣上便回来了,”裴云归直朝谢晏迎了上去:“殿下怎么过来了?”
跟其他两人也简单打了招呼。
谢晏便说:“我是陪着罗小姐一起过来的,想同忠义侯说几句话。”
裴云归只问:“殿下莫不是想劝忠义侯?”
谢晏点点头,没有瞒他。
裴云归却眸色复杂,不打算让她进去了:“殿下还是回去吧,霍兄和南宫公主联姻一事已成定局,我们还是莫要多话了。”
说罢,拉着她就要离开,谢晏不解:“你拉我作甚?我答应了罗小姐要陪她进去的。”
裴云归:“霍兄说了,他意已决。况且圣上的旨意也已经到侯府了,殿下说再多也无法再改变什么,还是莫要再插手了。”
罗竹汐身躯微僵,忙跟裴云归求证:“裴将军,你在说什么旨意啊?”
裴云归只好如实说了出来:“圣上下了旨意,加封忠义侯为忠国公,特命其与南宫公主联姻,促进两国邦交,不日随同南宫公主出发前往扶丘国。”
罗竹汐身子踉跄,一时不愿接受,不住摇头发问:“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且不说皇室子女,靖朝儿郎分明千千万,为何一定是他?为何一定要拆散我们?”
她突然拽住裴云归衣袖,恳求道:“裴将军,你和清封哥哥关系很好对不对?你随我进去劝劝他,帮我劝劝他,叫他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裴云归轻叹一声,即使不忍,还是拂开了罗竹汐的手:“抱歉,裴某无力回天,罗小姐不若试着放下吧。”
“不可能?叫我怎么放下?”罗竹汐突然失声道:“若前去联姻之人是长公主,难道裴将军能放下吗?”
说完,踉跄着身子跑进了霍府,一旁的南宫紫宁神色复杂,也还是跟了进去。
谢晏有些担心罗竹汐,想跟进去,却被裴云归强硬带走了。
“裴云归,你到底要干嘛?”马车上,谢晏轻吼出声,有些生气。
裴云归还是只说:“殿下,事已成定局,你别去了。”
裴云归态度强硬将谢晏带回了公主府。
谢晏被气的不轻:“行啊裴云归,都敢忤逆本公主了,出息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