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就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直言:“来就来了,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
“阿姐,看你眉头紧锁的,是不是难受呀?”
“无事。”韩濡依微微摇头眯眼,道:“《礼记》可……”
“给。”
韩濡蝶左手五遍《礼记》,右手乃是尚崇劫昨儿个所拿来的茶点,规规矩矩的摆放在红楠木的小桌几上,知道阿姐今日定是想着那尚崇劫为何不来了。
“这……”
“意外吗?”
“扔出去。”
“阿姐不是就爱喝这口吗?人家好心好意买过来哄阿姐开心的,干嘛不领情啊?”
“我们与他本无瓜葛,何苦惹祸上身。”
“惹祸,惹祸,阿姐,能否别老把这些话挂在嘴边?”
“小孩子家家,懂得什么。”
“我是不懂,没阿姐懂,可也知别人不是什么坏心眼。”
一时赌气,语速迅疾。
接二连三,绝无退让。
韩濡依又怎么可能会内心舒坦,一拍桌!
好久未见自家阿姐如此发怒,吓得是直接躲进了桌子底下,全身缩成了一个软软呼呼的小肉球,偶尔一探出头观望,韩濡蝶心里明白阿姐只是在吓唬吓唬自己,不可能真就对自己动手的,须臾,感知到没什么危险,轻手轻脚的爬出来。
一掌清玉就甩在了韩濡蝶的发髻之上。
“丫。”韩濡蝶捂住自己头上的一只小包髻。
韩濡依又气又无奈,只叹了一声:“去罚跪,未到午膳不可起身。“
府中仆人想过来求情,见韩濡依转身后的一抹心酸,收回了刚踏出去的一脚。
镜花水月,一触即破。
满额的汗水滴落于枕边,尚崇劫大汗淋漓,坐起身如临大敌,捏紧的拳头死死扣着脑海之中的迷乱,或许那神棍的话还就成真了?
刚去拿了些吃食的杨幼,见他这般,心中愈发不解,这会是做了什么梦,能令战神张惶失措,想伸手去搀扶,道:“崇劫。”
却见尚崇劫挪开了手,按压住自己的膝盖,缓了几口气上来,才感到舒服了些。
“吃些面吧。”杨幼双手红肿,方才面一烧好之时就在思量,凉些再端过来,可又担忧着面会吸汤汁而黏糊干嘴,索性就不等着送,烫手些也不在乎,先把面送了过来。
奈何眼前人恰似流水,英花落入却不曾有过视瞥。
邈如旷世。
“幼。”
听他浅浅一呼,杨幼才轻晃了脑袋,发觉面早在自己的掌心坨了。
“我再去重新叫炊妇做一碗。”
“不许去。”尚崇劫接过了她手中的面,大口的吃了起来,汤汁都涨进了面里,嗦起来别样的香,狼吞虎咽下还不忘回杨幼:“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儿,能活在世上一日,多吃一口的热乎饭,其余的可别想太多。”
“这话究竟是道于我听,还是道于你自己听的,同我说说,为何之前如此强压自己训练。”
“荒废多日,军心不齐,做将的失职,该严于律己。”
“冠冕堂皇,汝心中所想,幼,又岂会看不出来?”
此话一出,尚崇劫深吸,盼杨幼肩头擦上了锅底灰,心中多了些愧疚,或之前所做所为,确让人担忧着了。
“为何赶走稽算子?”
“妖言惑众,没剁成肉泥给军营里头喂狗就算不错了。”
“幼深知崇劫火神之烈,目前而言瑶距水关并不易破,我曾在私底下也有召集过军中小队去探究如何攻破,到底全军覆没,无人生还,此前还被您所训斥,若此,稽算子敢在你的面前说出如此斩钉截铁的话,定然是有如何完完全全破解瑶距水关之法,反正都已经耽搁了数日,不若想想办法把这个法子给他挖出来,还不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何以见得?”尚崇劫听得云里雾里。
俗言四肢发达的人,大抵头脑简单,杨幼也算是深深见识过了的,一只纤手抵住额头,道:“你被他忽悠着去给韩家的有才之士送礼,赔了夫人了吧,还让他白吃了这么多天的饭,不算折兵啊?”
尚崇劫脑海之中便浮想出韩濡依的身影,当真就如同瘴气如迷一般,好不自在。
“韩……且不必提她,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那好,我且不提。”杨幼撇了撇嘴,又灵机一动,多言:“不过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地方人,对着局势地形自是了如指掌,也难怪稽算子让你去找他,想来如何攻克瑶距水关,攻克此人也是有必得之势的。”
“我且就不信,真就得靠那个韩濡依才能拿下瑶距水关。”尚崇劫脾气就跟个爆竹似的,杨幼的三两句话就是火苗,一点到了芯线儿,噼里啪啦的炸了开来,道:“传我命令!明日亥时,择一小批精水之士水下潜入,其余十万人投射穗火之箭,定要给我攻下瑶距水关。”
“此法不通。”
本着一颗心,杨幼站在谋士角度前思后想,一来是用过此法了,那时候是青天白日,召集了五万人马作战,失败而归,才在此驻扎了下来,一直在思索着更好的作战方略。
“幼,你如何看?”
“现有一策,却未保障……”
“就按你的策略实行一遍。”
“是。”
杨幼绝无二话的接下指令,夺帐而出,眼里看的分明,该是那稽算子出言让尚崇劫火冒三丈了,想到这,第一眼的印象来看,不会是个不知圆滑的人才对,得跟稽算子单独见一面了。
换身衣袍,出了军营。
直径往稽算子所介的柳西巷第五间所行,到处真就门大大敞开,丝毫不加掩饰,好似就等着谁似的。
小憩慵午。
一朵不知名的小树花点缀在倾斜的卷策之上,微起眼帘,韩濡依早早备下了桂圆汤放置在旁,要说晚间是会冷的快些,好在现烈阳当空,竟还算温热。
深吸一气,耐不住耳根子聒噪。
“韩家丫头呢?”
一听这声,自己的桂圆汤算是派上用场了。
家里头的老仆将稽算子请到了韩濡依的面前,只见眼前女子端正威坐,手里把玩着一条晶莹剔透的玉鲤,身着青蓝素衣,大方得体,通身的气度不凡,恰似那水神碧,好不叫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