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杨幼目光凝聚在尚崇劫的身上,她第一次看到如此茫然的他,无论从前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能从容的接纳自己,现在是怎么了,自己赶过来救他,都显得刻意了吗?
万般凄凉不等得杨幼有过多的思虑,连忙将手中的兵器甩到尚崇劫的手中,告知:“别给我愣着,拿起你的长枪。”
他们之间的默契没有完全消散,尚崇劫果不其然,一把接住,在那一刻,眼里紧紧盯着杨幼,不愿意有一丝一毫的离开视线。
对视之间,顾盼生辉,那一眼,久久不愿离去。
杨幼又想起了初遇少年时的尚崇劫,墙头马上,遥遥相顾,那时的自己羞涩怯胆,哪怕就一眼,吓得脸红脖子粗,躲进了房内,三日之内不曾减退心悸,那时还以为自己是得了不治之症了,后来才知,那叫欢喜。
到了现在,陪在彼此身边数年,也少了许多隔阂,再一次的四目相望,也不过是对彼此的一番信任。
稽算子浑身瘫软了下去,嘴里嗯哼,啊哼的叫个不停。
本还就游离的尚崇劫与杨幼一下子被拉了回来。
“算子?”韩濡依提了一把他的肩头,还真是提不动!
尚崇劫反倒只是手中稍稍用力,就把稽算子抬了起来,却见他已经翻起了白眼,问:“你怎么回事?”
“嗯?啊,我……这是到地狱了吗?”
胡言乱语的样儿就知道不是个好症状,尚崇劫是又气又恼,什么时候出问题不好,非得现在出问题,就算是站着,也不至于这样啊!
为首的知道杨幼现在已经将所有的将领都带了过来,此番自己是输的彻彻底底,他预准备带着自己的人全军覆没,可韩濡依倒是会知道拖延的,她打心底里明白,得套话!
杨幼倒是想立马解决了这些不知来路的叛军!
看得出眼神,杨幼的手都已经蠢蠢欲动了,就差下令。
就在这手快升起来的前一刻,韩濡依冲出了最前,出言:“你们不是崇和军,而且这饭菜有问题是你们故意设计好的,目的是不费吹灰之力溃败军心,让军心不齐,我且知道一点,现在重中之重是攻克瑶距,而唯有瑶距之民才有如此的恨心,所以定然你们是瑶距人。”
凝眸一望,仿若战况就在跟前,仿若交战就在即刻,两股战战,而韩濡依便是一颗定心丸,将他们那一激给稳下来。
“不错。”为首的也不必藏着掖着,道:“可那又如何,你们崇和军不也就这么点人,鱼死网破之下,还真不知……”
“愚蠢!”韩濡依大喊:“鱼死网破,死伤无数,战俘虏兵,你们也不至于活不了。”
“黄口小儿,嘴上功夫不错,看你这样子,是希望我们归降?”为首吐了一口吐沫!道:“你这懦骨之辈!何以来劝导我们,身为决国人,甘做决国魂,誓死捍卫决国!”
韩濡依明白一点,绝对是劝不进去的,不想见血也是不可能的,在这一刻,就是要你死我活,不是一剑封喉,就是五马分尸,所有的一切,没有简单说说就过,可最想知道的,还是得问:“瑶距是怕我们攻克下来吧,所以才这番做派,如此阴险狡诈之举,动了别人的兵,是先想着从周边往中间拢聚,有外而内这方法是外户教于你们的吧?若是我没有猜错,他叫余蒙涯,可是?”
一听这名,为首横眉冷对,大抵又生出一些不认同的姿态,对之言:“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站在那儿自言自语些什么?”
“呵。”韩濡依这下反倒是更加逼问:“余蒙涯,夺取韩家为瑶距百姓所建立水关之名,肆意敛财,搜刮民脂民膏,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而那些到头来进了哪里,用在了何处,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我韩家后人明白的清清楚楚!你们这群所为派入的细作,就是他养在自己深宅大屋子里面的人,真还以为什么都不知道是吧?”
“胡说八道。”为首目光更加凶狠,是人都懂赶尽杀绝,余蒙涯也算他的上头,谁让人家自己没做到手底下的事情,留下了后患,为首之人不过也是人家一个走狗罢了,关键用处拿来做做事的,是死是活都与人家不相干系,不过重义,也重情,对自己国土忠诚,不愿别人来踩踏,而别国人的性命与自己何干,该下毒也就下了。
“胡说?”韩濡依还真就没胡说过,而且推测的还都有理有据,预见性极强,否则她也叫不来杨幼,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再言:“其余的几十人可以杀了,扰乱军心,格杀勿论!不过你们几个下命令的,倒是不急,不承认背后主谋是吧?我还记得抓了一人,一个刺杀尚崇劫尚将军的小兵,到时候,你们可得好好聊聊。”
“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为首的直接拔出了刀,带头冲锋!
见这阵仗,其余人热血沸腾!哪管得了别的,只算是先前被杀了一半的人,也都顶着最后一口气,拼到最后!他们本就不抱着活的心态,就知道要葬身在崇和军的阵地之上,可这又能怎么样呢,不过一颗脑袋落地,来年,又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杀!”尚崇劫又怎么可能真就放过了他们,恨不得是片甲不留。
他一个上前,捂住了韩濡依的双眸,将她紧紧贴合在自己的胸膛,唯恐是担忧她见了不好的画面。
屋檐之下,水滴之声。
韩濡依虽什么都没看到,可就跟看到了一样,终是不放心,对尚崇劫说:“留下那几个带头的,对你有好处。”
本不想,最终思量,尚崇劫应出一字:“好。”
继而命令众将士,为首几人全数拿下!
哀嚎声大片,有些就亲眼看着自己的鲜血从一道肉缝中喷涌而出,有些忍住的,牙都咬的嘎嘎响,没掉落都算是幸的。
待事平静,一切复寂。
剩下了一些如苍蝇声大小的人声,他们在问的是他们明儿的饭谁来管,谁又不会如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