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句话激起了尚崇劫内心的纷争,他顾不得其它,首当其冲就是要韩濡依助自己攻破瑶距水关,利用也好,强压也罢,绝对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掉。
稽算子把外头煎好的药拿进到了帅帐里,恍如隔世,氛围可怖,记得之前没人啊,都啥时候回来的。
哆嗦的手,颤抖的心。
嘴止不住微扬,苦笑异常。
三人见再来一人,纷纷停止嘴仗。
定格一刻,再难开口。
稽算子想来不说话也不是办法,主动缓和:“那啥,小祖宗还没醒呢?”
“小祖宗?”三人一眼同望。
“可不?我千劝万说她可不能来打仗之处,谁想她能听我的啊,一心就记挂着将军您呢。”稽算子把汤水放在了韩濡蝶的床头旁,她身上没什么伤,自己也把脉了一下,没大夫的精准,却也多多少少知道些,受些刺激,没严重到醒不来,医者开少许安神草药,醒后服下,昏睡一晚便可好。
祸从口出,在稽算子看来尔尔两语的话,在其余三人听来却是了不得啊!
“记挂?”三人异口同声。
韩濡依蹙眉,内心捶胸顿足,自己愧对爹娘,没能保护好阿妹,还是让她深陷了情爱之河,可如何是好。
尚崇劫皱眉,自己是哪里做的让韩濡蝶误会了吗?明明没有过爱慕之举,怎会让韩濡蝶记挂上自己了呢?
杨幼展舒眉,自知多年相伴已然料到今日这般的结果,不是没有表露过女子身份,可惜的是他人无挂。
各有所思,在这一夜,都有了心中所答。
天定缘分,说巧不巧,一下子人就醒了。
没有一丝丝的防备,韩濡蝶环顾四周,晃着晕眩的脑袋,脱口而出:“阿姐……”
心中本就担忧着她的韩濡依赶忙奔赴身侧,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叫人看了都心疼,真真可人心。
韩濡蝶脸色惨白,红衣都沾染上了泥泞,看见自家阿姐,不由得心中一喜,轻轻一笑。
“可傻?”韩濡依抚摸上她的额头,她身上的每一件衣物都是自己亲自过手的,谁叫她硬是要往上赶,跑来给尚崇劫糟蹋衣裳来了,就算家道中落,给韩濡蝶吃穿却不曾有过怠慢。
“阿姐,我这不好好的吗?”
“不见黄河心不死,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阿姐……你怎能如此说……”
眼瞅着事情都发展到了这步子上了,怎么压也压不住了,韩濡依得站出来率先提一句:“你要是钟意了尚崇劫将军,也得等他八抬大轿的来娶你不是,哪有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跑出来莽撞的。”
“噗!”韩濡蝶震惊,自己明明想帮阿姐跟阿劫哥哥牵线搭桥好吧?再说了,山鸣谷应之人不是阿姐吗?怎么就说到自己身上了?
尚崇劫见她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得站出来表示:“蝶儿……我只……”
“打住!”韩濡蝶立马抬手,环顾一周,讲话:“你们个个都胡说什么呢?我只是把将军当哥而已,我更希望他与我阿……哥对床云雨。”
“咳咳!”稽算子是差点没咳出肺痨来,啥叫对床云雨啊。
韩濡依满脸黑线,自家阿妹这学的真不精,纠正道:“她想说的是对床夜雨。”
“啊?云雨,夜雨,不一样吗?”
“当然不同。”稽算子提一句:“风雨之夜,两人对床共语,云雨……不曾有过。”
“那就翻云覆雨之夜啊。”
“不可胡言。”
尚崇劫倒是没读过多少书,依旧一本正经的模样,反正没听懂,鬼知道他们在叽叽呱呱什么。
杨幼倒是满脸通红,未经人事,听之羞之。
尚崇劫瞥到,问:“身子不适?”
杨幼轻摆,道:“无。”
“天凉了,记得多添衣,别到时候受着风寒了。”
“好。”
“怎话如此少,倒是不像你平日作风。”
“那这小姑娘……”
“另安置一处帐吧,交由你去处理。”
“嗯。”
杨幼这番不冷不热,倒是让尚崇劫莫名其妙,想着自己没得罪她吧?再说自己又怎么说错话了?
好不容易夜深。
鸦雀无声,四周静寂。
烫上一壶好酒,举起酒杯,对影成了三人。
杨幼抚摸上自己的身躯,多年束缚,早已不再曼妙,转而邦硬的身子,别说是别人了,自己都已没了感觉。
一口温酒下肚,真想自己再回女子之身。
耳边窸窸窣窣之声,脚步!
一个犀利回眸,质问:“谁。”
“你是那个话少的小哥哥?”韩濡蝶在韩府“囚禁”的久了,深知是阿姐为了自己好,不过毕竟是人,还是想着去见识见识不一样的天地,认识认识不同的人。
“红衣小姑娘?”
“韩濡蝶,唤吾蝶儿就好。”
“嗯。”杨幼收回自己的眼神,留一个孤寂背影,一句:“快回去休息,军中不少痞子,好在你遇见的是我,要是个别没眼见的,你哭都来不及。”
“哼。”韩濡蝶一眼就相中了眼前人,大跨步走到杨幼面前,霸气开口:“我正想找你呢。”
“找我?”杨幼侧脸看向她,心想这丫头长的挺可人,软糯的叫人联想到了棉花,自己就算是女子,也不会对她有太深的敌意,不过出口,倒是能雷着自己的。
“本姑娘对你心生欢喜。”
“额……”
“所以本姑娘决定要在你身边待着,能否接受啊?”
没见杨幼回言。
继续说:“帅帐是阿劫哥哥的地方,不能闹出流言蜚语,稽算子又是个烦人的,阿……哥他老爱管着我,不行,思来想去,只得你一个新面孔的,能否白日去你帐里待着?”
“你就不怕于我闹出流言蜚语?”
“我正巧想与你闹出流言蜚语。”
“为何?”
“为你。”
火堆之中,烈焰熊熊,只当几句玩笑话。
杨幼也不难佩服了自己,女扮男装还白得了个媳妇,这让天底下光棍的真汉子可如何过意,笑着颔首,继续饮酒,反正自己真女子身,韩濡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待在自己这儿倒是安全的,比待在别处要好,再说她的阿哥,虽亲,可男女有别,还是不便,思来想去,保全她之下,还是同意了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