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炀?”
女人清冷的声音随着风声灌进耳朵里。
裴炀捏住车柄,停稳自行车后,转过头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只见沈林溪挎着手提包站在马路边,身上穿的还是白天那件干练的衣服,夜晚的风吹起她披散的长发,更显得她整个人又冷又孤寂。
虽然眉眼含着笑,但绝不是发自内心在笑。
整个人都冷冷的。
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能感觉出来,表面的她热切随和,实际上心里比谁都冷。
沈林溪朝他走过来,漫不经心的与他搭话,“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啊?”
他应声点头。
因为下午的事,他其实不怎么太愿意搭理她。
沈林溪能感觉得到。
但她这人有时候就是贱兮兮的,她就喜欢不喜欢她的。
太容易驯服的话,那太没意思了。
“你会开车吗?”她问。
裴炀,“会。”
旋即,一个车钥匙扔到他手里。
“帮忙开个车呗?”
谁家好人先扔车钥匙再求人的,也就她沈林溪能干出这事吧。
怕他拒绝,沈林溪将手机上无人接单的页面递到他眼前,“我晚上喝了酒,这边又很难叫到车,拜托帮帮忙吧?”
裴炀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理由充分,顿时有些心软。
况且,一个喝了酒的女人在外面确实不安全。
更何况长得还极为勾人。
“你家在哪?”他问。
见他同意了,沈林溪眉开眼笑,跟他说了个地址。
两人上了车后,沈林溪正准备系安全带,眼睛看向已经系好安全带的裴炀,磨蹭了会。
裴炀启动引擎,见她还没系好,便问,“找不到口吗?”
“太黑了,看不见。”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委屈感。
裴炀无奈,低头往副驾驶位上靠,想帮她将安全带插进去。
低头的瞬间,沈林溪掐准时机抬头。
红唇浅浅从他耳边擦过,酥酥麻麻的感觉在一瞬之间遍及全身,星火燎原。
车里明明开足了冷气,裴炀此时却觉得格外热。
沈林溪盯着他的脸,一脸单纯的问他,“你的脸怎么红了?”
“车里有点热。”
这个回答太牵强。
“只是因为热吗?”她的语气暧昧丛生,带着点勾人的意味。
摆明了在勾他。
裴炀感觉她的眼睛似乎能洞视一切,有种被看穿的挫败和羞赧。
他解了安全带就想走。
他又不是专业代驾,若不是看在她是他领导的份上,他压根不会管她。
沈林溪见自已玩崩了,赶紧拉住他,“车里热开个窗就行,不用出去透气。”
男人嘛,好面子。
尤其是他这种刚成年还没经过社会的打磨,格外的好脸面。
她懂,她都懂。
车子朝沈林溪家的方向平稳驶去,路边一排排一闪而过的灯光漏进车里,在她的脸上飞速变换。
她侧过脸,盯着握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昏暗变换的灯光下,不禁让人想入非非。
夜晚的气氛,难免会让人更加感情用事。
“裴炀,有没有人夸过你的手真好看?”
男人目视前方,黑黑的眼睫颤了下,似乎觉得她的这个问题很无聊,并没回答她。
过了一会,安静的车内又蹦出一句,“裴炀,你有女朋友吗?”
这次,男人照旧没理她。
半天的时间接触下来,沈林溪大概能知道他的性格,也料到了他肯定摆着脸,不会搭理她这些私人问题。
不过,她丝毫没有被冷场的尴尬,反而越战越勇。
“如果你女朋友知道你这么晚送我回家,会不会跟你闹脾气呀?”
这下,裴炀的眼皮抬了下,因为在开车,没敢肆无忌惮地翻她白眼。
也真是难为他了。
一路上,裴炀从始至终都是板着脸,对她的问题不置一词。
但下车的果断就能看出,他是一秒钟都不想跟她多待。
沈林溪站在车边,看他从后备箱将自已的折叠自行车拿出来,猜想他肯定在心里后悔答应送她回来。
可怎么办呢?
反正已经送回来了。
“裴炀,要不要上楼坐坐?”
从清御园到她所住的地方,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人家三好少年送她回家,不请人上去喝杯茶,怎么说都不太像话。
裴炀这时已经跨身上车,“不用了。”
沈林溪不死心,“虽然咱俩认识不到半天,但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一见如故,别跟我不好意思。”
“沈区长,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裴炀特意加上称呼,明摆着反驳她上句话里的“一见如故”。
他举手之劳帮了她,并不代表他跟她很熟。
这是在跟她拉开距离。
“真的不上来吗?”她眨了眨眼,诱惑道,“我家猫会翻跟头,你不想看看吗?”
听到这句话,裴炀忍不住嘴角抽了下。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会用这么油腻的套路。
果然,他们之间的代沟不可跨越。
裴炀懒得再搭理他,戴好头盔后,脚一蹬,整个人骑了出去。
沈林溪站在原地看了一会裴炀远去的方向,最后转身走进电梯间,上楼。
开了门,脚上的高跟鞋一蹬,手里的包往旁边的架子上一甩,进了屋,整个人直接陷进沙发里。
不想动弹。
房间里的小猫听到动静后跑出来,先在客厅里的抓板上磨了磨爪子,一边磨一边发出可爱的喵喵叫声,随后蹦到沙发上去蹭她。
大学毕业那年,从沈家宅子里搬出来后,她独自一人搬了家,因为房子太冷清,便领养了一只银渐层,叫年糕。
她可没忽悠裴炀,她家里真有只猫。
只不过会不会翻跟头就是另一说了。
沈林溪从沙发上坐起身,抱着怀里的小猫撸了撸。
年糕被她伺候的舒服,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年糕,是不是饿啦?”
年糕喵了一声回应她。
沈林溪抱着它走到它平常吃饭的地方,往盘子里一看,空空如也。
果然是饿了。
给它倒好新鲜的猫粮和冻干后,沈林溪又给她换了干净的水。
看它吃得香,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她一边帮它顺毛一边一脸认真地问,“年糕,你会翻跟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