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娘子。”
李措大叫,伸手向前抓,蓦地便睁开眼睛,只见李如意坐在榻前,而自己抓住的却是李如意的一双手。他赶紧四下一看,不见杨云期的人影,忙道:“如意,你二嫂呢?”
李如意气不打一处来,道:“还二嫂?她早跟野男人跑了,把我留下来照顾你。二哥,这种水性杨花见一个喜欢一个的女人,你就不要惦记她了。”
“不是,娘子决不是这样的人,如意,你不要冤枉你二嫂。不行,你二嫂准是受了那两个人的骗,我得去把她找回来。”李措掀开身上的被褥要下来。
李如意赶紧按住他,道:“二哥,你身上有伤,我好不容易给你处理了伤口,你就不要乱动,不然又会出血了。”
“我要找你二嫂。”
“她的心不在你这里,你找到她有什么用。二哥,你是英雄,别儿女情长了,就你现在这副样子,她能看得起你才怪,你又不想想她是金枝玉叶,出身高贵,我们在她眼中只是草莽,你是一介武夫,我是刁蛮丫头。”
“不,她不会这样看我的。”李措猛地摇头。
“有什么不会,就是那个抓我的男人说的,他说是传达杨云期的意思,让你多照照镜子,念与你夫妻一场放你一条生路,叫你以后别纠缠她,她看不上你,还说你文不行,武不行,还……”李如意突然打住嘴。
“还什么?”
“还说你相貌也不行,如何配她天下第一美人,说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李如意越说越气愤,这点她倒是没骗李措,但这却是柳凤知故意言之,挑拨李措与杨云期之间的关系。
李措眼睛瞪得直了,这些话他自己也想过,确实他现在什么也不是,如何去匹配天下第一美人。
“二哥,你怎么了?”李如意被他吓到,伸手在他面前晃过,李措只是无动于衷,慌得她伸手去推李措,李措被推得东倒西歪,李措仍是不吭一声,眼睛瞪得直直。“二哥,你别吓我,我胆小。”
李措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嘴唇却始终未动。
“二哥。”李如意吓得要哭,道:“二哥,你要是实在喜欢二嫂,我们就去找二嫂,你别这样子了。”
虽然她不喜杨云期,但是对李措的感情却又是极深,她不忍看到李措伤心,因此说出这句话也着实为难,心里十分难受。
“我现在是布衣平民,自然是配不上她。”李措低语。
“二哥,你说什么?”李如意没有听清。
“算了,我此时何德何能让她跟我走,我身无分文,毫无才学,武艺也不是最出众,以前我还总是觉得自己有点能力,其实我是没看穿自己。”
李如意见他越说越悲,忙打断他道:“二哥,你不要这样说,你是我心中的英雄,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比得上你,是杨云期没眼光。二哥,等我们夺得了天下,到时看杨云期怎么说。”
李措笑了,伸手摸着李如意的脸颊,道:“如意,你是希望我做皇帝,还是爹……嗯,你爹?”
“当然是二哥了,大炎的天下本来就是二哥打下来的。”
“可是我要夺天下,就会与你爹、你娘、你哥哥们为敌。”
“但我知道你会善待他们,不会杀他们,所以我放心。在如意的心里,只有二哥才适合做皇帝,如果没有二哥,爹哪里能坐在这紫微城中,一切都是二哥的功劳。”
李措眉目低垂,以前的他意气风发,握有天下人的生杀大权,可现在他完全失去了自信。
“二哥,你睡会,你流了很多血。”
李如意扶着李措躺下,李措也不挣扎,任凭李如意操持,让他睡就睡,让他坐就坐,一声不吭,吓得李如意不行,悄悄地抹眼泪。
如此天明后,李措仍是卧于榻上一动不动,眼珠定定地盯着房梁。
捱了一天后,李措发起烧来,李如意请来大夫就诊,那大夫把了脉,只说是新伤引发旧伤,心绪杂乱沉重,如果不放宽心,这伤怕是难好,而且还有性命之忧。
李如意知道不能劝,只得将那珍贵药品买了一些,煎了喂给李措饮下。
“二哥,你再这样就没命了,那杨云期又不知情,倒和那野男人快快乐乐,你自己却是死得冤枉。”
李措愣愣地不做声,李如意不禁大哭起来。
正在哭中,客栈外传来马嘶声,一男子豪迈的声音问道:“掌柜,还有客房吗?要干净的,上好的,再整几样小菜过来,对了,还要两斤花雕酒。”
这声音是袁野,想必是袁野和陆风萍追上来了。
李如意心中一喜,有这两人来劝李措说不定有用,她三步并作两步拉开门,院子里来的果然是袁野和陆风萍,两人的气色都不错,喜气洋洋。
“陆大姐。”李如意一出声便是一副哭腔。
“如意,你怎么了?”陆风萍正在系马绳,陡地见到李如意吃了一惊,又见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只当是受了委屈,赶紧拉住她的手。“出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吗?”
“快进去看我二哥,他活不了。”
“什么?”袁野这惊非同小可,一步窜入房内,只见李措卧于榻上,双目圆睁,面色惨白,整个人毫无精气神,他抓住李措的手腕把脉,脉搏细数无力,似断非断。
他转过头,这时陆风萍也扶着李如意进来,瞧到李措的样子也是吃惊不浅,道:“怎么才这一两天的功夫,主公就脱了个人形,还受了这么多伤。”
“都怪那个杨云期,她和野男人跑了,还骂二哥文不行,武不行,相貌也不行,把哥气成这样半死不活。”
“不会吧,她真这样说?”陆风萍有些不相信,她和杨云期相处过数日,杨云期的气度非同寻常人,不应该说出此等话。
“就是她说的,那天抓我的男人是她认识的,后来又来了一个姓展的男人,长得挺潇洒,杨云期才要休掉我二哥,和姓展的男人长厢厮守。”
“休掉主公?闻所未闻。”袁野无语。
“是啊,主公可是天下最出色的男子了,那姓展的能比得过主公吗?”陆风萍哼了一声。
“如意,那男人叫展什么?”
李如意想了想,道:“好像是叫展伯兮。”
袁野啊了一声,道:“展伯兮不是死了吗?他是大随朝的最后一个状元郎,才高八斗,但他全家为杨应所杀,他之所以应试也是为了刺杀杨应,可惜刺杀不成反被斩首,没想到他根本没有死。”
“可能同名同姓吧,如果展伯兮与杨应有仇,那杨云期怎么会和他一起走?”陆风萍摇头,分析这其中的关键。
袁野却在点头,道:“应该就是他,展伯兮素有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美名,我想不出还有谁能让杨云期放弃主公。我想,展伯兮和杨云期早在紫微城就认识了,而且情投意合,这次估计是重逢,旧情复燃了。”
忽然榻上的李措坐了起来,直着身子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