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杨云期与李措去山下,昨日李措在山里打了几只野兔,但天气炎热,野兔不能放,杨云期便煮水烹兔肉,并加入一些所采的药材。
两个人吃不完,也无法长期保存,杨云期便打算将烹熟的兔肉拿到集市上贩卖。
李措心情极佳,这两日他尽享床笫之欢,一颗心早系在杨云期身上,一时间把那复仇之事忘到九宵云外,只想与杨云期在这山间过日子。
“娘子,难得打到的兔子,我们就留下来自己吃,你这么瘦,要多吃肉才行。”
“家里还要置些东西才好,秋天一过便是冬季,须得把棉衣和棉褥准备好。”
日子清苦到连一床褥子都没有,只是用着干茅草当榻,两个人穿的衣物也满是补丁,李措还将破庙中的桌椅给搬了过来,只差把佛像也给偷了。
“还有你娘的那块玉佩也要尽早赎回来。”
杨云期真正体会到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她久居深宫,哪里想得到这钱的用处。
在集市的末尾杨云期摆摊,现在少有卖熟肉,一般卖熟肉之所是那酒馆客栈之类。物以稀为贵,大家看到有熟肉卖便一窝蜂涌过来。
“这是密制的野兔肉,用药材和菌子烹制,味道鲜美,兼具药物的疗效。”
用药材烹肉这招,是杨云期从宫中的御医那里学来,先皇曾患头疾,但是拒不肯服药,御医便想了个法子,在食物中加入药材,使药性渗入食物之中。
“多少钱呀?”一名老妪挤进来。
“大婶,二十文钱一斤兔肉。”
“太贵了吧,二十文钱可以卖几斤猪肉了。”
“大婶,真的不贵,我是用灵芝、黄芪、牛肚菌烹制,你吃了后可以延年益寿。”
“是吗?也不知道味道怎样?”那老妪撇嘴。
“可以尝,你先尝,如果味道好再买。”杨云期撕下一块肉递给老妪。
老妪接过尝了一口,她先是皱着眉头,很快眉头舒展开,三下两口便将剩下的兔肉塞在嘴里。“这兔肉烹得不错,是吃出了一些药材的味道,算了,也不管了,味好,我就买一斤吧。姑娘,你可得把肉多的给我,少给我骨头,不然我不依的。”
杨云期向相邻的小贩接了秤盘,称了一斤,便用荷叶给包好。
没多久带来的熟兔肉全部卖出去,共得了一百文钱,杨云期又给了借秤盘的小贩三文钱。
李措眉飞色舞,道:“娘子,你真会做生意,以后教教我。”
“这有什么可学的,你打猎,我来卖,我们夫妇二人同心协力便就是了。”
两人走出集市,迎面一人骑马过来,那人头戴斗笠,斗笠的外沿以白纱遮挡,李措心中一凛,这人的装扮与前些日赠银的男子酷似。
错身而过时,那斗笠男子向他们拱手,道:“二位,咱们又见面了。”
果然声音是那日赠银的男子,李措向他也拱手道:“有缘自会相见,兄台,可见我们有缘。”
“今日见二位又来集市,可是银两用完,我这里还有些散碎银子,兄台拿去用。”说着,斗笠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布袋,他掂了掂布袋,道:“里面有二十两银子,兄台拿去吧。”
“兄台屡次赠银,可是有事需要在下相帮,请明说。”
“非也,实在见兄台仪容出众,气度不凡,日后必是人中龙凤,心生敬仰,故而才以银钱相助。”
杨云期向他行了一礼,道:“这位大哥,我们夫妇虽是贫困,但也不好三番两次接受你的银两,请收回吧。日前所借银两,我们也会尽快归还。”
斗笠男子向李措一笑,道:“贤伉俪太过谨慎,钱已经拿出来,再让我收回去,我这脸往哪里搁呢?”
李措被他一激,便道:“如此便多谢兄台,但这钱我们一定要归还。”
“随你。”
李措接过银两,杨云期只得又向斗笠男子道谢,那男子挥挥手,便骑马离开。
“娘子,你对此人有疑虑?”
“我们两次来集市,两次便遇到他,我感觉他在盯踪我们,借银似乎是想和我们套近乎。”
李措点头,道:“我也有此感。娘子,你不用担心,不管他是什么用意,有我在就能护你周全。”
“俗话说事不过三,下次便能知道他的用意了。”
前面有家酒馆,李措拉着杨云期便要进去,杨云期赶紧阻止,道:“我们切不可再浪费,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我们先去把你娘的玉佩赎回来,如果有多的钱再购置其他物品。”
“嗯,还是娘子想得周到。”
到了那家药堂,那大夫立即认出杨云期,听杨云期说是来赎玉佩,大夫立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杨云期说了半天,大夫只是不允。“都说好了,玉佩抵药费诊费,我本来都还亏着呢,你居然还要赎回去,不行不行。”
李措可没杨云期这么好的脾气和耐性,道:“大夫,你说多少钱能把玉佩赎回来?”
“不赎,这玉佩给我闺女当嫁妆,现在黄县,要赎也赎不回。”
“大夫,这玉佩是我夫君母亲的遗物,当时我们是迫不得忆才将玉佩抵给您,现在我们有了银子想把玉佩赎回来。你看,玉佩本是遗物,如果其他不相干的人留着,这并不是好事。您开个价,我们把银子给您,你有了银子再去买一块玉佩不是更好。”
大夫沉吟许久,他是识货之人,那枚玉佩至少值千两银子,可听到杨云期说是遗物,心里着实是有些犹豫。
“你要赎也可以,拿一千两银子来。”
杨云期大吃一惊,道:“大夫,当时您是说玉佩只值三两银子。”
“那是当时,现在是你要赎,我当然要按我的心意来开价。怎么样?你赎不赎?”大夫昂着头。
“我们只有二十两银子。”
“那走走走,没钱赎什么玉佩,别打扰我开门做生意。”大夫不耐烦地推手。
“奸商。”李措气坏,一巴掌拍在桌角上,那桌角便掉了下来。
大夫吓了一跳,喊道:“你们两个傻愣着干嘛,还不快点给我把他们赶出去。”
铺子里有两个学徒,听大夫如此说,拿着扫帚来打李措。李措一手抓住一把扫帚,便将两人转风车一样甩动起来。“二郎,不要伤了他们性命。”杨云期急了。
李措扔下两学徒,一把抓住大夫,道:“说,玉佩要多少钱才能赎?”
大夫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敢说要赎钱,哆嗦着手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李措定睛一看,正是母亲的遗物,他抢过来塞在怀中。
杨云期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案台上,道:“大夫,当时你是按三两银子的价,现在我给你十两,不会让你吃亏。”
李措携了杨云期离去,那大夫气极败坏,大叫道:“我要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