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经济在大幅度复苏,生产力的提升,港台文化的冲击,人们渴求更多色彩,更多思想解放。
迪斯科,是一个很时髦的东西。
迪斯科,英文“Disco”是“Discotheque”的简称,原意是指“供人跳舞的舞厅”,后来也指一种即兴电子音乐。
兴隆市也有两三个舞厅,其中距离炼钢厂最近的是一处名为“银河”的舞厅。
姜一原世界虽然青春期没有父母长辈看护,但小时候接受的教育让他本性上来说,一直是个乖乖仔。
也就是说,他竟然没有去过舞厅!
当然,大学里和同事去ktv唱歌倒是不算,那种都是直接去包间,几个同学吃吃果盘过生日这样。
赵勇民是个爱玩的,自从半个月前张安国离婚,陈绣绣离开了兴隆市后,张安国心里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不过对外也都是冷着一张脸。
赵勇民自觉担任起要让好兄弟开心起来的重任,又看出张安国很喜欢姜一这个新朋友,便约好今天三人一起去银河舞厅,给姜一涨涨见识。
现在才五点,夏天快到了,天色暗的晚一些,但银河舞厅的地下入口处,已经开始排队了。
赵勇民跑去买了票,姜一接过票根,上面印着“银河大舞厅”,一些五颜六色的灯光,下面是地址。背面是钢印和 三毛的票价。
“还挺贵。”姜一把玩着票站在张安国身后。赵勇民在最前面,他转过身,三人闲聊着。
“里面喝的也贵,一瓶橘子水都要两毛,外面才卖两分钱。一杯大麦啤酒要五毛了。不过,好在白开水是免费的,跳舞也是免费的。”赵勇民介绍说。
张安国侧过身,肩膀不经意地挨着姜一的肩膀。
“没关系,想喝什么到时候随意,这点酒钱我还是有的。”张安国推了推蛤蟆镜。
今天三人戴着一样的蛤蟆镜,张安国近视并不算严重,平日里戴眼镜也是为了方便看精细数据零件等。
“那我就谢谢张哥啦!”姜一也哥俩好的伸手揽住张安国肩膀,歪着头粲然一笑。
赵勇民也点头,做出要吃大户的语气“安国一个月工资可不少,别担心。哈哈哈!今天全场的消费由张公子买单!”
姜一噗嗤一笑,虽说都是张安国买单,但是他们两人也不是贪婪的人,今天顶多总花费不会超过五块钱。五块钱在这个时代很贵,可是姜一依然免不了第一反应当成了他的世界货币价值。换他那时候,五块钱顶多买一个原味手抓饼了。
说笑间队伍很快减少,几人将票交给门口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沿着向下的楼梯,缓步走去。
楼梯大约有二十来级,两边是涂鸦墙壁,角落用灯带勾勒出阶梯,头顶没有灯光,只有一些带着荧光的字母星辰图案。姜一将眼镜推了上去戴在头顶,太暗了,他有些不习惯。
台阶走到尽头很快就听到了音乐,随之面前是一片开阔的场地。
正中央是一个圆的舞台,角落里放着音乐播放设备。有戴着花头巾的男人正在调试。
舞台下就是供多人一起跳舞的地方,边缘分布着调酒的吧台,一处处卡座,间或点缀一些盆栽绿植等。
整个银河舞厅只有这一层,姜一目测和他大学的教室差不多大,能一次性容纳一两百人。
眼下对于喜欢夜生活的年轻人来说,时间还早。舞台上的放音员只放着一些最时兴的较为和缓的音乐,诸如《甜蜜蜜》《橄榄树》等。
姜一三人坐在一处角落的卡座上,赵勇民前去吧台点酒水,姜一没要酒,只说随便买瓶汽水就行。
舞厅里光线大部分都是暖光,营造出一种暧昧,昏暗的氛围。
姜一坐在沙发上还在好奇地东看西看,张安国已经靠在沙发靠背上,嘴角带着笑容盯着姜一打量。
从见面起,姜一带给张安国的,就是一种“痒”。
他想狠狠地揉捏他,又捧着他,想拖着对方坠入深渊,又向往着对方带来光明。他想破坏他,甚至于……
正如路边他看见一朵漂亮的野花,也许会停下脚步欣赏,也许会摘掉放在掌心撕掉花瓣,揉捏成汁液。
总之,要做点什么。
他一直在与那种感觉纠缠斗争,时至今日,那种痒在这样象征自由,不顾一切的环境下,被一点点放大。
他将手放在了姜一的大腿上,隔着牛仔裤拍了拍。
音乐声突然大了起来,张安过靠近姜一耳畔,说话间的热气缠绕着姜一的耳朵。
“姜一,你睡过女人吗?”
姜一在张安国的手放上来时就吓了一跳,他的柳叶眼一惊,又强撑着淡然的转身去迎接端酒过来的赵勇民。
“赵哥,你竟然买来了北冰洋汽水呀!”姜一高兴的接过汽水,插着吸管喝了一口,冰过的汽水甜甜的。
姜一又坐回沙发上,笑着问张安国。
“张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张安国笑着与姜一对视,两人的眼神,一个看透一切,一个带着装出来的憨傻。
张安国的蛤蟆镜已经摘下放在口袋里了。露出了那双薄薄的单眼皮。
“我问”张安国放下给自已的啤酒,口齿清晰地再次重复。
“姜一,你睡过女人吗?”
姜一不自然地端起汽水再次喝了一大口。说真的,他现在很想给张安国一锤子,正常情况下,这种问题,他不是应该笑着说没什么而放过吗?怎么还真的重复问一遍了。
赵勇民也好奇的凑到两人旁边坐下。
“讲讲,哥也好奇。姜一,你在村里就没有什么小寡妇,大嫂子的找你钻苞米地?”
姜一被汽水呛到咳嗽,张安国递来纸巾,姜一擦了擦嘴,翻了个白眼说。
“赵哥,你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在村里天天忙着干地里的活,而且我家又穷,谁会找我。至于你说的什么,小寡妇,大嫂子……乱七八糟的。怎么可能有!”
“是是是,我龌龊!”赵勇民笑眯眯地举杯,而后放出炸弹“很多事情,只是你没看到而已。别说村里了,就单厂里,嘿嘿,那婆娘在村里的,男人不在身边的,多少对临时夫妻!白天各自上工,晚上就睡一起。还有那压铸车间,五十多岁的某个老男人,都在车间睡了三个小姑娘了……”
赵勇民话越说越露骨,姜一眼睛瞪的圆鼓鼓,张安国不赞同的喊了句“勇民。”
赵勇民便转移了话题。
“总之,如今不像以前,这不行那不行,担惊受怕。大好的人生,不享受多浪费。”
“那倒也不必。”姜一擦汗,举起汽水喝了一口。
此时人多了,舞台上放着一首外国歌曲,激烈的电金属音乐刺激的人群挤在一起开始扭动身体跳舞。
人们脸上带着夸张的放肆笑容,没有固定的动作,甩头,扭胯,搭肩等,主打的就是一个群魔乱舞,野蜂飞舞。
“走,跳舞去!”
赵勇民双手举成喇叭喊了句,便一手拽一个,拉着张安国和姜一走入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