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哼笑一声,“认识,何止是认识。我了解他,远比你要了解许多。”
四周寂静,媚汐将那把紫水晶匕首拿了出来。匕首在夜间泛着光,媚汐像是自言自语:“这是你给他的。”
这的确是莫雨给他的,但她没想到他依旧是不长记性,还是那么容易轻信他人。莫雨抽出头上的簪子忽而刺向树丛,一个白色的身影跌落下来,在地上摔得砰一声响。
“宋玉宴,你怎么没和你的明山君一起被关起来呀?”
媚汐看着地上趴着的人毫不留情地嘲笑,而莫雨也皱了眉头。
“蠢货,和你那明山君一模一样地蠢。”莫雨言语简短尖锐,给宋玉宴气了个满脸通红。
宋玉宴爬起来,虽然气愤却一声不吭。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现在只有靠着这两人才能救出明山君,被说几句算什么,就算被打,他也愿意。
“都怪云英,她肯定是怕明山君抢她的掌门之位,才将明山君关起来的。他们还说云英喜欢明山君,我看是胡说八道,哪里有这样对待喜欢之人的。”
喜欢?这倒也没说错,可是与掌门之位相比,男女之间的情爱算什么。
莫雨让媚汐站到洞口:“用你手中的匕首刺向洞口阵法,它就会解开。解开法阵不能由凌阳阁中人来做,凌阳阁对山门内弟子的灵力波动有监测,我来做会被发现。”
既然如此,媚汐将匕首附上灵力猛地刺入洞口结界,蓝色的阵法波动后四溢散去,再踏入时已无阻挡。
洞中阴暗潮湿,滴答滴答的水声不断。媚汐本以为这洞穴内别有洞天温暖舒适,没想到是这般简陋。
三人朝里面走去,宋玉宴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答。洞内有一寒潭,媚汐仅仅是用手在上面感受一下,那寒气就似要侵入她的肌肤,钻入骨中。
“明山君没有在这里,可是我明明看云英把他关到这儿的。”宋玉宴急得团团转,不明白这么大个人怎么就失踪了。
莫雨也在四周查看,并未感受到任何不妥之处,而且洞口阵法也并未被破坏,他是怎么失踪的呢?
而媚汐在寒潭边找到一些散落的稻草,心中了然。
他已经来过了,比她们都要早。媚汐转身朝外面走去,冷声道:“别找了,他已经来过了。这里用了傀儡术,人怕是早被劫走,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把他们找到。”
寒潭幽幽冒着寒气,在寒潭下方,一个洞口冒出亮光。两个人影由通道向外游去。
宋玉镧摸了一把眼睛,站起来,给自已施了清洁术,打量起四周。
凌阳阁内竟然有这样的地方,这个大殿极大,烛火很亮,中间有一大炉,大炉上方挂着许多铁链。
宋玉镧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地方应当是审讯犯人的地方,正当他要过去查看时鼻尖传来一阵冷香。红色显眼,一下就占据了眼帘。
阴阳面具遮脸,露出的异色双瞳揭示了来者身份。两人四目相对,却无人开口说话。
过了良久,宋玉镧才开口,心中酸涩不已,话到喉头就如鱼刺般扎着自已。
“敢问道友,可识得宣鱼?”
玄御摘下面具,凑近他的脸,看他眼中露出震惊与无措。
“我当然认识她,我就是来替她报仇的。那些伤害她的,欺辱她的,一个都跑不了。至于你,宋玉镧,你口口声声说爱她,说要保护她,可是你做到了吗?或许你是个好人,是个好弟子,但绝非一个好的爱人。”玄御红色的眼睛泛出光芒,看着眼前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人再说不出一句恶言。
宋玉镧在想,他原来如此不堪吗?
“那发生了什么?她在哪儿?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宋玉镧抱头痛哭。
玄御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手中长剑的红布飞落,露出里面泛着寒光的长剑。长剑通体银白,剑柄上刻着一条衔着莲花的鲤鱼。
这是宋玉镧与宣鱼的定情之物,当年他在历练时得了一块上好的寒铁,第一时想到的就是要做一把上好的剑送给宣鱼。剑是他亲自打的,上面的纹路是他亲手雕刻的。可那个捧着剑,满眼都是他的人却不见了。
这把剑不知沾上了多少人的鲜血,此刻锋利的剑端指着他。
烛火都似凝固,长剑刺来,宋玉镧闭上眼睛,并未闪躲。剑气刺破他的脸颊然后掠过,转到他头上方,将束发的玉冠打落在地,随之掉落的还有一地碎发。
被削断的发丝与碎掉的玉冠就落在他眼前,他抬头,仰望着那个和他一样高大的身影,突然哇地吐出一口血,面色苍白,感觉自已就像一个被人玩弄于股掌间的蠢货,眼前是拨不开的迷雾,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有他,什么都看不清。
他不甘心地道:“我的确没有保护好,可为何又不告诉我她遭遇了什么?我也可以为她复仇,可以为她去死,凭什么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玄御愣住,听眼前的被他亲手折断的松柏的声声质问。
“她有没有告诉过你,让你陪她离开凌阳阁,是你,你让她等!”玄御用剑砍断炉子上方的铁链,嘶吼道。
可等来的是什么,是被控制的命运,是折磨,是痛苦,是屈辱,是死亡。
玄御收起长剑,戴上面具,转过身背对着他,“从今日起,她与你再无瓜葛。你们桥归桥,路归路,生死不复相见。宋玉镧,不要死,活着才会痛苦。”
“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你是谁?”
玄御说:“我是她兄长,我能保护好她,替她报仇。她以后会过得很好,你就活着忍受熬煎吧。”
语罢,玄御直接御剑离开。而宋玉镧抬头见她上剑的一瞬间,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追过去:“小鱼,等等我,等等我...”
他跪在那里,想起那与宣鱼如出一辙的御剑姿势,又哭又笑。那是他亲手教会宣鱼如何御剑,宣鱼上剑时总喜欢提一下裙摆,站在剑柄处,可他没有裙摆,又在提什么呢?
大殿中回荡着他的笑声:“哈哈哈,等,她不会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