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桐立刻与忘尘折回,沿着路途找人。他们并未在原地等待,应该是并未发现两人不在,往前去了。
等找到他们时,青水一个飞扑把忘尘挤开抱住了季听桐,“小姐,我害怕。”
“没事,会没事的。”季听桐想安慰青水,可是眼下孩子更重要。轻轻拨开青水,前去查看孩子的情况。
“他刚刚都跟我说话了,他说他想吃甜米酒,还对我笑,怎么就…”妇人像是疯魔,紧紧抱着自已怀中的孩子。
忘尘不知何时换了一件衣服,手里拿着刚刚穿着的一套,铺在了地上。
“放开他,我来看看。”季听桐把孩子平放到衣服上,给他把脉,重新扎针,一会儿后摇头:“我救不了他,现在只能减轻他的痛苦。”
大家都心照不宣,等待这个孩子的只有死亡。
“哥哥,你的衣服真好看。我以后也想穿一件。”
那孩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忘尘,里面的纯真刺痛在场的所有人。
妇人捂着嘴哭泣,孩子费力伸出小手想要抹去母亲脸颊上的泪水,却是徒劳。孩子只清醒了一小段时间,就又神志不清,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缓,或许平缓的最后就是停止。
就在众人都死心时,忘尘却突然开口:“我试试。”
季听桐想要说不行,可这二字却说不出口,只得道:“我和你一起去。”
狼崽自上山起就安静极了,这时也开口:“总不能只让你这个狐狸精出风头吧,我和你一起试试。”
孩子连着地上的衣服一起被忘尘抱在怀里,他转身朝一旁的树林里去,淡淡道:“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是留着自已用吧。你们都留在这里,狗崽子,她们俩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忘尘将孩子放在地上背靠着一棵大树,在他面前坐下。刚刚那个眼神就像一根刺卡在喉头,吞不得咽不下。如果知道自已能够一试救他人性命,若袖手旁观总会时时忆起。
脑海里回忆起从季听桐那里学习到的医学知识,都离不开经络二字。
“治病就像是一个祛污的过程。你把病人的全身血脉经络想成一条一条互通的河流,他们的病症就是因某一处或多处河流受到污染所引起的。所以我们要想办法,用针、用药将那处污染顺着河流流到体外去。”
少女的教导如在耳边,他没有药也没有银针,但是他有灵力。如以灵力为引游走筋脉,将病气驱出体外,或许就能治好他们。而平日用针用药是通过排泄或者皮肤将病气排出,而这孩子现在这个模样只能试试从口中吐出了。
青丘灵狐的灵力多多少少有些治愈的功效,忘尘用灵力游走这孩子的筋脉时,发现一些地方堵塞不通,就试着用灵力将其包裹着,往喉头推。确保这孩子的身体里不再有浊气,就使了灵力将其引出。
孩子哇地吐出一块黑色的如石头的东西。忘尘也很惊讶,没想到用灵力驱病是如此,又谨慎地查看了那块黑石有无病气,发现没有后才放心。
额头上流下冷汗,再探自已丹田时忘尘发现自已的灵力只剩七成。当时救季听桐都只用去了一成灵力,而如今救这个孩子竟用了两成。
好在狼崽不会染病,季听桐与青水只是初染病气,想必用不了多少灵力。
忘尘听着急促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季听桐看着忘尘脸上的疲惫,心里十分心疼。对上那双眼睛时却发现里面蕴含的喜悦,还有一点点不易发觉的满足。
“他好了。我现在总算知道那种行医救人的满足感了。从阎王手里抢人,感觉很不错。”又看着现在仍然虚弱却依旧气息平稳的男孩道:“你去将青水和那狗崽喊来。我帮你和青水先驱了病气。”
“可是你这般耗费灵力,会不会...”季听桐担忧地走到忘尘旁边,擦掉他额头的汗水。
忘尘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不会。他病重如此我都只用了两成灵力。你和青水都只是染了病气,不会损耗太多。而且这个孩子,现在需要离开,我治愈了他,但是不确保是否会有再次染病的可能。”
“好。”季听桐准备回去叫人,狼崽却已经带着青水过来了。
“不用你叫,我耳朵好着呢。”狼崽又道:“你是怎么救他们的,不如让我试试,说不定我救的比你好。”
青水无语,这死孩子嘴硬心软,明明心里担心得不行,想要为忘尘分担一些,可说出来的话怎么就不中听。
“那你就仔细看着,我是怎么救的。”忘尘如法炮制地驱除季听桐与青水身上的病气,很快便好了。
“呸,这是什么东西。”青水看着手中被吐出来的黑色的像是碎石一样的东西十分嫌弃。季听桐也十分不解,好奇地盯着忘尘,狼崽也凑过去拿起一块儿细看。
“这就是用灵力排出的病气。”忘尘将那孩子吐出的东西给他们看。
“咦~”青水与狼崽立马扔了手里的东西,恨不得跳八丈远。又见忘尘朝一处看去,喊道:“出来吧。”
那妇人在青水与狼崽往这边走时就一直远远儿地跟着,刚刚亲眼见到忘尘取逐病气惊地不行,见被发现走出来跪在远处道:“多谢神仙,我儿子他好了吗?”
哪里还记得前不久还大喊着眼前人是妖怪呢。杀她的就是妖,救她的就是神仙。
“他好了,但是回村子可能会再次被感染。所以我会让我朋友带他离开一段时间,你放心。”季听桐解释道,现在只有让青水带他离开。
妇人不断地磕头:“多谢菩萨,多谢多谢。只要他活着就好,跟着贵人们是去享福呢。”她知道,只有有钱人才坐马车,哭道:“他是有福的,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马车呢。”
忘尘本想将孩子唤醒与母亲告别,可妇人却不让:“这孩子从小就是我带大的,黏人得紧,他见了我肯定就不肯走了,还要哭闹一番。小孩子忘性大,现在还小,过不了多久就忘了。
只望贵人们就不要将他送回来了,出这个山不容易。若我能捡到一条命,我就去接他。若不能,还望贵人给他找个活路,活着就好。”
“好,青水你和狼崽带着他回大安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皇上,请他派一些药物与大夫过来。再打听打听边境情况是否与此处一致。如果一致,我爹他们应该进展比我快,就麻烦狼崽你跑一趟,将他们的情况告知我。”
季听桐看着哭得伤心的青水,又将这里的病症细细讲了一遍,确保她记得了,就擦了她的眼泪:“走吧,我不在,你就是姐姐。不要哭了,不然以后变成小瞎子了。”
青水抱着孩子,狼崽拿着衣服,一步三回头。季听桐心里也难受,发了狠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又对着妇人道:“走吧,回你的村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