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我放在地上,我听见其他人跪在地上,大喊着:“拜见国师大人。”
我不知道国师是什么,但是我觉得他很熟悉。在开满花的园中,只有他一人身着白衣,银丝如瀑,额间的一颗蓝宝石与他灰蓝色的眼睛相配。手持一根白玉杖,上面挂着的玉珏随风清响,他就像天边一盏明月,温柔又冷漠。
“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我听见他在斥责那些人,心里暗暗高兴,便将手里摘来的那朵花送给了他。我跟在他的身后,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去了国师府。
“你叫什么名字?”我没有名字,我却想知晓别人的名字。
“祈安。祈求顺遂,万事平安的祈安。”祈安将我带到了一处房间,让我躲在了后面。
后来有人来了,那人身材高大魁梧,我听见祈安唤他大王。
原来,他就是我的父王,将我扔去山林的人。
“已经按照国师大人的话将她给接出来了,不知上次求国师卜卦的事如何了?”祈王坐在祈安的面前。
祈安毫不犹豫地道:“不可行。溪山有灵,你们这样做会使山神发怒,不再庇佑祈国。”
祈王冷笑,我觉着他并不是很尊重祈安,对他没了好感,更觉得他面目可憎,尤其是听到祈安说他要对溪山做什么的时候。
“可国师大人不也算出我祈国气数将尽了吗?若溪山真有灵,不也应该庇佑我祈国无忧,千秋万代。”祈王敲着桌子,又道:“你说那妖女并非是不祥之人,我也是信了你的,便劳请国师大人看好她,别再带来不祥。”
我见着他离开了,等祈安唤我我才从帘子后钻出来。我问他:“祈王想对溪山做什么?”
“他想要砍伐溪山的树木,将其做为练兵之地。”祈安长叹一口气,替我端来了一盘红果。
若将溪山的树木都砍伐,那动物们就将失去家园。溪山动物真的有灵,它们极为聪慧。狼母月告诉我在更深处还居住着许多不好惹的家伙。
“那样山神会惩罚他的。”我心中坚定不移地相信着,我所遇到的那只狐就是溪山山神。
风吹过国师府上挂着的层层白纱,祈安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喝着未喝完的茶。房檐下挂着的铜铃发出脆响,让人心神安宁,就如他一般。
站着看了他许久,我跑到他对面坐下,“你给我取个名字吧,我没有名字。”
“名字?”祈安顿了顿,笑了笑问我:“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什么样的名字,我又想起那只白狐,是如此聪慧、美丽,如果我要有名字,那就要和他一样:“我要一个聪慧、美丽的名字。”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好像只剩下风在动,又过了许久他才道:“妤。”
那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我的心情跌宕起伏,好在最后是极好的结局。我有了个好听的名字,唤祈妤。
我住在了国师府,祁安替我找了个师父,是一名巫。这位大巫叫无,她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
但她是祈安找给我的人,应当是个好人,故而纵使她每日黑纱蒙面,看不清脸,我也觉着她是一个面容和蔼的人。
我被无带走后,住在一片竹林中。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我喜欢与祁安待在一起。
我问她我需要学什么,她说,“学如何利用自然之力。”
我不懂,我还记着那些小孩骂我灾星,我也不知乌鸦何时变成了灾祸的象征,明明它很好。
“为什么我是灾星?乌鸦知道自已被误会会不会很生气。它会孝顺父母,对爱情忠贞,还会提醒人们有灾祸,明明该是福鸟才对。”
至于在众乌鸦注目下诞生的孩子,我,必然也是有福之人,绝不是什么灾星。
无笑了,我第一次见她笑。
她的眼神里充满嘲讽:“乌鸦是好鸟被误会了不错,可她提醒灾祸降临,全盘旋在你出生之地,不就意味着你是灾祸了吗?”
竹林的小屋也是竹子做的,冷冷的。我坐在地上,想着该如何反驳她,想不出来。但她也觉得我是灾祸的话,又何必带我来,教我学呢?
祁安知不知道她讨厌我?他一定不知道。我要告诉祁安,然后留在祁安身边,让他帮我。
我不想和她讲话,便趴在地上盘算着怎么离开这片竹林。
夜半三分,无吊在竹子上休息,我见她是睡熟了,便偷偷地从竹屋里出去。我来时这里就一条小路,可现在出来了三条,我现在觉着我运气还算不错,索性闭着眼睛走,走到哪里算哪里。
我睁开眼时,我站在中间的小路上,旁边两条小路都消失了。看着熟悉的环境,我就知道我并未走错。
我抓紧时间跑起来,可是那个讨厌的巫女出现在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无没说话,眼里没有任何波澜,却轻易地将我提在手里,带回了竹屋。
后来连着几日,我都想去找祁安,却被这该死的老女人百般阻挠。
我气不过问她:“你又不喜欢我,何不让我走,你和我耗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你又没教我什么。”
无生气了,掐着我的脖子往上提。我很快就要喘不过气来,她是真的想要掐死我。
我努力挣脱,像一条濒死的鲶鱼胡乱扭动。
“砰”的一声,她将我扔在了地上。我顾不上痛,大口呼吸着这失而复得的空气。
见着她离开的背影,我越发不明白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要是祁安,肯定不会这么对我。
后来的日子我都很乖,无让我晒太阳我就晒太阳,让我抱大树就抱大树,让我冥想我就冥想。
她让我走一步,我断不敢走两步,就像个玩偶任她摆布。
我必须活着,我还没找到白狐,也还没见到祁安告状,是万万不能死的。
我虽内心愤恨不已,但还要装得若无其事,心里却一直盘算着让祁安以后狠狠收拾她一顿。
可是,我的计划没能如愿,祁安不站在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