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侯在屋外很明白里面发生着什么,他面色有些白,却不敢擅离职守。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终于安静了下来。
赵水心用轻薄的锦被盖住自已的身子,侧头看着楚峥清俊的侧颜心底一片悲凉,咬着自已的手臂无声流泪。
意乱情迷时,楚峥口中唤的名字让她如坠冰窖。
她忍受着屈辱和心痛,顶着江清仪的名字和他缠绵悱恻。
为什么呢?
他明明说过他对江清仪只有利用,现在又算什么呢?
楚峥睁开眼时赵水心已经穿好了衣裳,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她的背影有些模糊。
“仪儿?”他试探性地开口唤道。
刚刚的梦太真实了些,他梦到了江清仪,梦到他们如前世那般恩爱缠绵。
赵水心闻言身子一颤,一颗清泪划过她的脸,她转过头来装作没听见他刚刚的话。
“殿下醒了?”她的声音温软。
楚峥一下怔愣在原地,这一室的凌乱让他有些头疼。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桌案,那上面的饭菜还保持着原样。
他揉了揉自已的眉心:“你放心,我会尽快给你名分的。”
赵水心唇角含笑,心却似被千万根针锥刺:“我会继续等着殿下。”
楚峥不敢再看她,起身穿好了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白术见主子面沉如墨的出来有些费解,主子一直喜欢着赵大小姐,两人如今成就好事,他怎么看着并不开心?
正思索着,就听楚峥道:“菜里放了东西,你是怎么办事的?”
白术一听站正了身子:“赵小姐送的东西,一向都是不检验的,难道……”
他慌忙闭了嘴,不敢再说下去。
转过头看了一眼屋子,没想到赵小姐竟然敢给殿下下药。
楚峥眼神冰冷,抬眸扫了一眼白术:“别再有下次。”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赵水心看着这浓重的夜色,只觉得心里悲凉。
这时丫鬟蓝采叩门:“小姐,咱们该回府了。”
她这才起身,打开了房门。
她看了一眼蓝采,她和蓝翠是一同进府的同胞姐妹,从前并不在她身边伺候。
赵水心勾起唇角,拉过蓝采的手:“你姐姐曾和我情同姐妹,今后,我就只能依靠你了,蓝采,我们定要给蓝翠报了这仇。”
蓝采有些受宠若惊,回握住赵水心的手:“奴婢,必然为了小姐赴汤蹈火。”
赵水心笑着看着她,心里却满是嘲讽。
高位上的人只需降低些许姿态,就能把握住下位者的心。
她对蓝采是这样,楚峥对她也是这样。
回赵家已经入夜,她一进家门就被丫鬟拦下:“大小姐,老爷夫人请你去正堂。”
赵水心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是要兴师问罪。
一踏进正堂就听坐在主位上的赵大人厉声呵斥:“这么晚才归府,还不跪下认错?”
赵水心抬眼看去,她那个嫡母也坐在上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她站在堂中,丝毫没有要跪的意思。
“我有何错?为何要跪?”她声音不卑不亢。
赵大人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还好意思问?我今日算是丢了大脸!殿下既然允诺了你侧妃之位,你又何必非要现在对萧家女动手,还蠢笨得被人抓住把柄,今后她成了正妃,你同她交恶哪里有什么好果子吃?”
赵水心一脸满不在乎:“父亲不也常教我要努力把持着殿下的心?我铲除异已有什么错?”
赵大人听这话更气恼了两分:“就算你除得了萧家女又如何?上京勋爵贵族那么多贵女,你还能一一除去不可?”
说着他似想通了什么,惊声开口:“你!莫非你想除去萧家女自已做正妃?”
他们都是觉得她不配罢了。
赵水心冷声道:“她们都能做正妃?为何我不能?”
一旁的赵夫人嗤笑一声,嘲讽道:“凭你一个小妾生的庶女也配?”
赵大人转头看了一眼赵夫人,默认了她的话。
赵水心冷笑一声:“我同殿下已有了夫妻之实,若我生下长子,为何没资格做正妃?”
就算不做正妃,她手握庶长子等以后楚峥登基,她的孩子也占了个“长”子,立嫡立长那还不一定呢。
赵夫人闻言失手摔了茶盏:“你!你真是不知廉耻!若是传出去,你让你的妹妹们今后如何嫁人?”
赵大人也是一脸惊诧,但他很快稳下心神,他也想到了那一层。
他眼神冰冷地瞥了一眼赵夫人,沉声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殿下并未因今日之事怪罪你?”
“就在今日,殿下待我之心未变,父亲大可放心。”赵水心说到此,面上没有一丝尴尬和羞耻,好似在说一件极正常的事。
赵夫人看这两父女如此泰然自若,心中升起一股火气,却不敢发出来。
她作为赵家当家夫人早就名存实亡,保不住自已的地位,也保不住自已的女儿。
她冷眼瞧着眼前两人,用力撑起自已的身子站了起来,冷哼一声便挥袖而去。
赵大人似没有看到妻子愤然离去,轻咳两声:“你今日也乏了,且回去休息,今后不要贸然行事!”
赵夫人回到自已的院子还是心绪起伏,久难平息。
身旁的大丫鬟替她顺着背:“夫人何必同大小姐置气,咱们避着她些就是了。”
丫鬟不在堂中,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像往常一样赵水心给夫人使了绊子。
赵夫人摇摇头,坐下喝了口茶才平复了心情,轻声问丫鬟:“若儿在庄子上可还好?”
提起二小姐,丫鬟叹息一声:“二小姐身子倒还好,只是从小身娇体贵,庄子上衣食住行比不上京里,人消瘦了些。”
赵夫人心疼不已:“都是我没用。”
“夫人不必自责,谁知道费心多年教养出一个白眼狼来。当年周姨娘犯下那么大的错,您也只是送她去庄子上,还不迁怒大小姐,将她放在自已身边教养。”丫鬟愤愤不平,替赵夫人不值。
赵夫人摇头苦笑:“她一直觉得是我抢了她生母的位置,若儿抢了她嫡女的位置,是我一直没看透,她原是和她母亲一样的人。”
一样的心比天高,一样的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