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第二日清仪又得到了另外一件消息,袁颂那被藏在乡下的妻儿被双元的人寻到了。
清仪正愁没办法对付袁颂,此又在春闱之前,若能凭借此事让音然看清他的真面目,让他名声扫地那是再好不过。
清仪亲自去城郊邻乡,想去见一见那一对母子。
她特意换上了一身同雪枝和玉枝一样的朴素衣裳,卸去钗环头面,未着粉黛。
临近皇城,此处也是繁华,只是少了庭院楼阁,多是普通人家的小院。
马车停在远处,清仪带着两个丫鬟往一处再普通不过的民房走去。
这院子外面虽看着普通,但内里打扫得很是干净,还有两个丫鬟在院子里忙活着。
见她们停驻在门口,一个小丫鬟连忙出来迎:“你们是来送东西的吧?”
转头却见她们没有随身带什么物件,遂警惕了起来,退后把着门道:“你们是谁?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雪枝连忙往前一步,笑着往小丫鬟手里塞了个银锭:“我们是替贵人来接夫人的,还请妹妹让我们进去,给夫人收拾行装。”
那小丫鬟一月也就二两银子的工钱,哪里见过这么多钱的,又看她们衣着虽朴素却气度不凡,料想定是袁大爷发了财,来寻夫人的。
怕耽误了时间,连忙让开身子,让他们三人进了院子。
听见外面有响动,一个纤瘦窈窕的妇人从屋内出来。
“红儿,是谁来了?”她相貌算得上清秀,衣料子比红儿这些下人穿得好些,不过却是前两年时兴的花样子。
看得出她已尽力打扮过了,可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眼下有些乌青,许是久未休息好。
看见清仪三人站在院中,她微愣片刻,旋即苦笑着扯了扯嘴角:“进内屋来吧。”
清仪没想到她是如此态度,狐疑地跟着妇人进了内屋。
屋内不算宽敞,屋子的正中摆着用饭的四角木桌,有几个大大小小的柜子倚在墙边。
角落里是一张简单的木架床,没有挂床幔,一个小孩子躺在上面熟睡着。
清仪和玉枝雪枝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步子。
察觉几人的动作,那妇人转头来低语道:“不打紧的,刚服了药。”
说着她眼角闪着泪光,上前替孩子掖了掖被角,转身之际直直跪在清仪跟前。
低泣道:“求小姐放过我们母子,我愿同袁郎和离,必不会扰了小姐和袁郎的好事。”
“你倒是很聪明,能猜出我们的身份。”清仪并未否认,想看看眼前之人究竟要做什么。
那妇人垂着眸子,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小姐气度不凡又貌美夺目,哪里会是奴婢,我早就猜到袁郎在上京能有一番大造化,若您能容下这个孩子,我定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绝不纠缠。”
清仪这才明白她的意图,留下孩子,她便消失?
她给玉枝使了个眼色,玉枝心领神会,上前准备扶起那妇人。
可怎么扶那妇人都抗拒起身,最后清仪只好挥挥手作罢。
沉着脸冷声道:“夫人想跪那便跪着吧,只是夫人所说的我一句也不信。”
那妇人眸光一转,又开始哀哀戚戚哭了起来:“小姐,你是天上月,我不过是父母之命同袁郎结成夫妻,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可孩子无辜,那孩子可是袁郎的嫡长子。”
清仪勾唇冷笑,找了个小凳施施然坐下:“嫡长子?你是嫡长子的生母,那我到时还得称你一句姐姐了?”
“自然……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要小姐容下这个孩子,我自会跟袁郎和离的。”那妇人身子匍匐得更低了。
清仪看着跪在自已脚边的人,原本以为她也是被蒙在鼓里,心中是有些同情的,可没想到袁颂的这个发妻同他实是一种人。
若在音然真同袁颂成亲后这两人才出现,可不就将音然和戚家都架在火上烤。
就算可以不认这妇人,可这个孩子是袁颂的血脉,不认也得认下。
这孩子已记事,今后也定会护着自已的生生母亲,到时说不准还要拉下脸面来迎这妇人进门。
想着前世音然被这对恶人搓磨,最后难产而亡说不准也是他二人手笔,心中一阵气闷。
清仪低头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取出一枚金锭,个头虽不大,但抵得上农户人家一辈子的营生了。
摊开手掌放在那妇人跟前,又故意露出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玉镯。
“袁颂如今得了三皇子的赏识,你一个村妇如何能配他?你和那孩子都走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来上京,不要出现在我眼前。若你答应,这金子便留给你做路费;若不答应,三日后,我就让人绑着你们离开。”清仪语气不善,话音刚落,便将那锭金子丢在那妇人跟前,站起身往屋外去。
见她们出来,名唤红儿的丫鬟赶忙凑了过来:“几位姐姐,可收拾妥当了,要不要我帮忙?”
清仪转头看着红儿,心中有了计较,从荷包中又拿出一枚金锭,丝毫不收敛声量,笑着叮嘱她:“今日我们来过之事还请红儿妹妹守口如瓶,不要告诉袁少爷。我家小姐就要跟袁少爷议亲,这屋中的人你替我家小姐好好看着,事后自然还有赏赐。”
红儿刚刚在屋外也是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猜到些东西,见了那枚金锭,眼都不眨一下,连声应是,颤颤巍巍接过了金锭。
几人出门上了马车,雪枝才在一边问道:“小姐,我们不是要揭发此事吗?怎么又要让那对母子走?”
清仪淡笑着摇头:“我可不是要赶他们走,袁颂马上就要平步青云,那妇人怎会甘心就这么离开,她可不甘只要这一枚金锭。”
果然如清仪所料,屋中的妇人先是如获至宝地拾起那枚金锭,吹了吹上面的泥土。
又听见门口清仪对红儿所说的话,愣了愣神,旋即起了身,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却扬了起来。
她走到床榻边给床上的孩子掖了掖被子,低声道:“荣儿,咱们的富贵就要来了。”
袁颂早就跟她交代过这些事,她虽面上答应,可心里还是委屈,自已可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就算以后再入府也只是个妾室。
况且如今这小姐已经找上门来了,还扬言要送走她,既然袁颂已经得了皇子的赏识,哪里还需要什么大家小姐来当踏板的。
她手中还握着袁颂的把柄,也不怕袁颂翻脸不认人,心里有了主意,暗暗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