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四公主楚棠。
清仪自来同她关系不好,从前在宫中她对清仪常有为难。
她一身艳丽张扬的绯色衣裙,虽不及清仪秀雅绝俗,也算得上是个清秀佳人。
加之一身华贵,举止张扬吸引了过往者的目光。
清仪微不可察地皱了眉,遂恭敬一礼:“见过四公主,公主所言何意?”
身边的许穗仙一惊,也福身跟着行礼。
楚棠还是一脸的讥讽,她今日是陪着萧晚瑜来寻楚铮的,是以一看到清仪便断定她也是来纠缠。
“你别装傻!你今日定是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故意来此纠缠三哥哥的!”楚棠见萧晚瑜刚刚的动作,觉得楚铮在房内无疑了。
她上前来一把推开清仪,就要往屋里去。
清仪被推得一个踉跄,眸光一闪就又挡在了楚棠跟前。
楚棠见她如此,更是断定此间必有猫腻。
“江府的家教就是如此?我倒是忘了,你根本无人教养!”楚棠的声音极大,携芳楼本就人流众多,此时路过之人皆驻足观望。
清仪眼看着激怒了她,前世楚棠便处处为难,今生也该让她吃些苦头了。
楚棠见她还是不让,又伸手来推,清仪借力便往一边倒去,门框尖锐瞬时手臂便磕出一个血痕来。
许穗仙见此也顾不上对方是什么公主之尊,连忙上前挡在清仪面前:“公主怎能出手伤人呢?”
楚棠见清仪受了伤,才有些清醒过来,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没使多大力气!你!你污蔑我!”
“够了!”一声怒喝镇住了楚棠。
楚铮疾步而来,看着受伤摔在地上的清仪没来由的心头烦躁。
清仪眼尾因疼痛泛起一抹红色,眼中藏着泪光,只一眼楚铮就愣了神色,正要弯腰将她抱起,又突觉围观之人众多,悻悻收回了手。
转身对着楚棠不悦道:“在外如此做派成何体统?”
楚棠抬眼看着楚铮一时有些委屈:“我只是轻轻推她一下罢了,哪里是真的想伤她?分明是她故意摔倒!”
“公主辱我妹妹在先,如今又出手伤人,实是欺人太甚!”江清阑的声音自远处而来,他身边还跟着齐樾。
此处离大营不算远,只是也真是太巧了些,正好遇上江清阑。
见到江清阑和齐樾,楚棠一下便歇下气焰。
她瞧着齐樾的眼神有些慌乱,侧过身走到了楚铮身后。
楚铮抬眸眼睛一眯,他根本没把江清阑放在眼中,只探究地瞧着齐樾。
江清阑先上前两步查看了自家妹妹的伤势,见那白皙手腕上刺目的红心疼得不行,转身又道:“不知我江家如何得罪了四公主和三皇子,今日之事你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回程的马车上许穗仙细致地给清仪上了药。
江清阑坐在一边叹了口气道:“皇后的这对儿女,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仪儿你放心,只要有哥哥在,定不让你受委屈。”
清仪本想着今日也学一学沈氏平日里的虚假做派,将事情闹大些,叫楚棠受些责罚。
却不想现下有江清阑护着她,心中感慨万千,也有些疑惑:“哥哥今日怎么恰好在携芳楼的?”
江清阑闻言挥了挥手:“要说还是樾王爷心思缜密,他应是瞧你同三皇子一前一后进了携芳楼,觉得不妙,特意来大营寻了我的。”
清仪了然地点点头,果然是齐樾。
没想到回到江府有更大的事等着众人。
还没进门就见玉枝候在门口一脸焦急。
见三人下了马车赶忙迎了上来,急切道:“大小姐,慈溪堂那边闹起来了。”
边进门玉枝将府中情形仔细说与清仪听。
原是江清承求到了江老夫人跟前,要向许府提亲。
听到要向许府提亲,许穗仙不由愣住了脚步,有些无措地红了脸。
可玉枝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
“提亲的对象是许家的二小姐。”玉枝难以启齿道。
清仪感觉到挽着自已的许穗仙手猛然锁紧,转头轻拍了她的手背安抚一笑,又吩咐身旁的雪枝:“你带着表小姐先回云舒院休息。”
雪枝扶过失魂落魄的许穗仙,清仪瞧着她们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可不觉得江清承是真心要娶许二小姐的。
这个许二小姐名唤许映秋,这次确实跟着许家一同来了江府。
她是许家庶女,生母是许大夫人母族偏房的女儿,一出生就没了母亲,许大夫人仁厚也就带在身边教养。
江清承是个极守礼的,断不会私下里和许家二小姐私相授受。
清仪眸光一转,那就只有另一个可能了。
她加快了步子往慈溪堂而去。
没想到慈溪堂此刻静悄悄的,没出现什么哭天抢地的局面。
春日的太阳也日渐热烈起来,现下正是正午,阳光有些灼热刺目。
江清承玄衣束发,挺直着脊背跪在庭院之中。
清仪在他两三步外停住脚步,江清承也抬头投来视线。
只眼神交汇一瞬,清仪便明了这个弟弟心中在思虑着什么。
清仪冲着他浅浅一笑,遂又点了点头,叫他放心,转身进了内室。
内室里落针可闻,江老夫人面色铁青坐在上首,李沁如也冷着脸色。
沈氏则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坐在一边喝着茶。
清仪意外的没有见到许大夫人,估计是她们还没合计出个办法,江清承这么一跪,传出去难免坏了姑娘名声,怕许家就此不依不饶地闹起来。
清仪一一给她们见礼落座,状若无意道:“清承这是怎么了?怎得这般大的日头还跪在庭中?”
江老夫人冷哼一声:“这等忤逆不孝的!他要跪便让他跪个够!”
清仪皱了眉头,清咳一声为难道:“祖母,再过些日子便要春闱,现下清承若是伤了身子可怎么办才好?”
一语让众人都抬了头。
是了,若是在春闱前闹出影响名声的丑事,江清承的前程如何办才好?
李沁如有些狐疑地看了清仪一眼,她应当对自已是深恶痛绝的,平日她跟清承也没什么交情,怎么还替清承说上话来了?
但她也到底心疼儿子,吩咐了严嬷嬷去请了江清承进内室来。
原先死活咬紧牙关,说不同意便长跪的江清承,现下倒是乖巧听话地走了进来。
他满头是汗,脸色也有些苍白。
李沁如见此更是心疼,连忙上前扶他坐下,怪罪道:“可知错了?莫要再胡说八道了!”
江清承抬头,不留痕迹地推开李沁如的手,又一次跪倒在堂中。
“承儿此心不改!定然是要娶许家姑娘的!我心中唯有她一人!”江清承掷地有声。
江老夫人重重拍了桌,气闷道:“且不说许二小姐是定了亲事的,她只一个庶女,如何能嫁进我江府做少夫人的?”
清仪眼角跳了跳,这许二小姐竟是许了人家的,江清承倒是会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