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瑾的伤只及皮肉,可她却似受了重伤般,府内府外的医师请了一茬又一茬,生怕在她细嫩的肌肤上留下一点印子。
江闻远不知是愧疚还是如何,私底下补贴了好些好东西送去云锦院,好歹把她这个最疼爱的女儿哄好了。
趁着沈氏照顾江容瑾的空档,玉姨娘这日终于迎来了生产。
这日一大早,秦嬷嬷就敲响了清仪的房门。
昨夜睡在外间的雪枝揉着惺忪的睡眼给她开了门:“嬷嬷怎么这样早?小姐还没起身呢。”
“出了什么事?”清仪也醒了过来,出声问询。
秦嬷嬷第一次这般失态,她半夜就被传话的丫鬟叫了起来。
玉姨娘昨夜就发动了,一直哀嚎到清晨还生不下来。
这让她想起了当年夫人生小姐的场景,知道玉姨娘是小姐的人,天刚亮她就忍不住来寻小姐。
“玉姨娘情况不好,小姐可要去看看?”
清仪被这话惊得睡意清醒了大半,转身一边穿衣梳妆一边问着那边的情况。
走到玉姨娘的院子门口,就听见她凄厉的叫声,丫鬟们脸上都是焦急神色。
一直贴身伺候着玉姨娘小丫鬟碎雨从屋子里跑出来,瞧见清仪连忙跪下道:“大小姐,姨娘死活生不下来,派了人去寻府医,一直没等到人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清仪一脸不解地问:“不是一早安排了府医照看玉姨娘这胎吗?怎么请不来人?”
“府医都在给二小姐备药,都推脱不肯来。”碎雨声音微颤回话道。
碎雨不是没去找过,但姨娘和主母跟前的嫡小姐相比,府医定然是不愿得罪后者。
“府外的大夫也派人去请了。”秦嬷嬷见清仪着急,低声开口道。
她是个稳妥的,一早就想了别的办法,派人出了府。
清仪提步走进屋子,玉姨娘已经浑身湿透,脸色苍白。
听见动静,候在玉姨娘身边的稳婆都转过身来。
“大小姐……”玉姨娘虚弱地开口,她挣扎了一夜,嗓音都有些嘶哑了。
一旁的稳婆开口道:“孩子太大了,卡着一直出不来,大小姐,恐怕还是要大夫来才行。”
清仪走到床边握住玉姨娘的手,面带坚定道:“你放心,你和孩子都会平安,你听嬷嬷们的话,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走出屋子,清仪看了看如今的天色,现在还太早了,估计府外的大夫来得不会这般快。
她吩咐碎雨道:“你找人去熬些参汤备着,姨娘这样子估计还要些时辰,要吊着精神。”
清仪又转身对秦嬷嬷道:“你带着咱们院子的人去府门口候着,大夫来了即刻带进府来不要耽搁。”
“是,小姐。”
众人领了命,都去忙自已的事。
清仪身后的屋中,玉姨娘的声音明显越来越弱,府中就有大夫,若一直干等着误了事可怎么好?
清仪眉心一拧:“雪枝你在这守住院子,玉枝你随我一起去请府医。”
江府的府医住在江府外院,清仪去时整个院子都被浓重的药味笼罩。
院中支起了许多药罐,正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
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丫鬟正叉腰站在院子正中,颐指气使地说着:“二小姐要的敷药切记要用香料掩去药味,还有今日小姐的药浴,都要用上好的药材熬水。”
这丫鬟正是江容瑾身边的蝶梦,她说完一转身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清仪。
“大小姐怎么来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蝶梦明知故问道。
她一早得了吩咐就来了府医这处,为的就是拦住这些府医。
清仪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对身边的玉枝道:“不用理她,找到徐大夫就将他带走。”
玉枝点头正要往里进就被蝶梦挡住:“大小姐找徐大夫?真是不巧,大夫人早起身子不适,徐大夫去瞧了,这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
清仪眉头微皱,这徐大夫是府中最擅妇人生产的,她也不犹豫,对玉枝道:“随便找一位得空的,耽搁不得了。”
蝶梦闻言,往前又挡了挡:“今日家中府医恐怕都没有空闲,我家二小姐病情反复,她们都要留在这里制药膏熬药浴!”
院中的府医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都怕受牵扯,往屋里躲去。
清仪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不屑地看着蝶梦:“你家主子都不见得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你倒是狐假虎威,连我的人也敢拦?”
蝶梦见清仪如此疾言厉色,气势一下去了大半,但还是嘴硬道:“大小姐,您虽是主子,可也不能如此仗势欺人,不顾二小姐的安危吧?”
“玉姨娘难产一直等不到大夫,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云锦院安得什么心?”清仪冷声开口质问。
蝶梦故作惊讶地捂住了自已的嘴:“玉姨娘难产?”
说完她又咯吱咯吱笑起来:“一个姨娘罢了,她如何能跟咱们二小姐比?”
清仪不想同她多言,带着玉枝正是为了抢人而来。
玉枝正要动手,就见院外又来了人。
“怎么跟大小姐说话呢?大小姐都亲自来请了,怎么能不给大小姐一个面子?”沈氏身着一身华丽的宝蓝色裙装,妆容艳丽,环佩叮当,哪有一点不适的样子。
徐大夫正低头走在她身后,给清仪见了礼。
“听说玉姨娘生产,我这个做主母的怎能不去?正好咱们一起去瞧瞧。”沈氏亲昵地想上前来拉清仪的手。
清仪退后一步躲了过去,装也不屑装,微福了福身转身往外走去。
回到玉姨娘的院子,清仪没瞧见秦嬷嬷的身影,知道是府外的大夫还未到。
徐大夫前脚踏进屋子,清仪侧头吩咐雪枝:“让竹影也过来,盯着点徐大夫。”
清仪才不信沈氏叫走徐大夫只是为了拖延时间那么简单,竹影虽医术不算高超,但基本的药材还是能辨认一二。
沈氏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悠闲喝茶,她瞧着清仪的背影冷笑。
清仪无意间转身正对上沈氏那双得意的眸子,她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沈氏觉得自已已经胜券在握,开始放松警惕了,那就好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