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泽暎狭长的眼眸深处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谁?”脚步踌躇忐忑的往外走,老旧的大门口外,站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不是木熙良,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钳制住,闷闷的痛感让他难以呼吸。
“你好!”
“你是?”
男人礼貌一笑,递给他一个黑色的袋子,“这个是木熙良让我给你的。”
于泽暎接过后手臂上的肌肉都在颤动,“他现在怎么样了?”
男人抿着嘴角,“他很好,东西带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好……”于泽暎僵硬的站在原地,木讷的看着男人走远,他其实还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还要不要他了?
之前说的那些还算不算数了……
他不敢问,怕听到一个他不敢听的回答,那他就再也不能麻痹自已了。
“阿暎啊,你这是怎么了?”
于泽暎咧着嘴角,“奶我没事儿,我现在就给你砍排骨……”送走她,于泽暎按了两泵洗洁精把手上的油污,血渍洗干净,小心翼翼的提起黑色的袋子进屋,小兔子听到开门声,一蹦一跳的躲进了桌子底下。
这只小兔子是梁靖暄给木熙良的那只,木熙良走了以后,小兔子也不见了。
于泽暎总觉得不会跑远,在鬼宅里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榻下破了一个大口子,小兔子蜷缩成一团,躲在里面。
木熙良很喜欢小兔子,他不能上的榻,小兔子可以随便上,他不能亲的木熙良,小兔子想舔就舔,还能被木熙良抱着睡,而他就只能睡榻下。
他羡慕又嫉妒,很多次都想把它做成麻辣兔丁!可也正是因为它的到来,木熙良不再死气沉沉的了,笑容也越来越多,哪怕不是对着他笑……
执拗的把它找回来,想着木熙良就算不要他,会不会因为想小兔子了回来……
他把它养的很好,圆滚滚的,都快成个雪球了。木熙良要是看到了,一定会说它胖,他们说好过完年给它取个名字,到现在,年也过完了,都开春了,也没取上……
于泽暎顾不上惊慌失措的小兔子,激动的打开黑色的袋子,再看到是存折和带着鞘的美式军刀时,眼前发黑,膝盖一软,差点没站稳,拿出的存折,手止不住的痉挛。
翻了两页,上面的钱木熙良一分都没动,还在鬼宅的时候,他们俩说好了,以后木熙良管家,他负责赚钱,现在,存折也还回来了,是真的不打算要他了吗?
他把袋子翻了一遍,抖了又抖,除了存折和军刀,什么都没有。把这些还回来,是要跟他断的意思吗?
两不相欠?
虽然他早有预料,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又接受不了,他不怪他,也不怨他,是个正常人都很难和仇人的儿子在一起,更何况还把他害得家破人亡。
可是这个结果,他一点也不想要,他宁可他没有把这些还回来,他能自欺欺人的过一辈子,可是现在都还回来了,他还怎么骗自已?
他的阿熙不要他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们俩就这样了……
他抓着存折,嚎啕大哭,这一次,没有人再笑他了,也没有人再哄他了。
小院里的血腥味渐渐散去,乳白炊烟与晨霭交融,一缕阳光不偏不倚的打在屋檐上。
宋惠子做好早饭,端上桌,扯着围裙擦了擦手,“暄宝,你二叔还没回来吗?”
梁靖暄抱着兔子蹲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大路口,“没回来……”
宋惠子摘下围裙,扔在桌上,“天天打那破麻将,今天他回来不许给他开门!”
“老公!”陆绥去了一趟砖厂,应急管理部门突击检查砖厂的安全设施,他必须得在,一下车,梁靖暄就往他身上跳,他微微倾身把他抱在胸前,两条肌肉鼓起的手臂兜着他屁股。
小兔子被挤得扁扁的,梁靖暄抓着它耳朵手忙脚乱的拽了出来,小兔子受到了惊吓,四肢绷的很紧,“兔兔~差点就是扁兔兔了~”
陆绥逮着他软嫩的小嘴狠嘬了一口,“不会的,你昨晚压着它睡觉不也没事儿吗?”
梁靖暄有点歉疚的说,“我是不小心的~”
陆绥嘴角噙着笑,应承他,“嗯~不小心的!”
天越来越热,梁靖暄睡觉也越来越不安分,睡衣睡裤穿得好好的睡,一到半夜迷迷瞪瞪的喊热,脱了个精光,不穿睡衣就算了,陆绥还要抱着他睡觉,不抱就又哭又闹,陆绥更难熬了!
好几个晚上都是睁眼熬到天亮。
他倒好撅着屁股睡的又香又甜,时不时的还咂个小嘴。
可能怎么办呢?
老婆是他自已选的,什么样他都得受着。陆军说的也很对,他都没嫌他年纪大,他又有什么资格挑剔他呢……
他这老婆哪都好,就是不给他*……
“饭做好了吗?”
梁靖暄舔了舔嘴角,重重的点头,“早就做好了,就等你和二叔了,有腊肉炒春笋,炒酸菜,还有炒奶浆菌,二婶还煎了一大盘的槐花饼,笋是我和兔兔去竹林里掰的!”
陆绥抱着他往屋子里走,“有被蚊子咬吗?”
梁靖暄勾着他脖子,“没有~我穿的多多的~”
宋惠子在猪圈看老母猪,陆绥环顾一圈也没看见陆军,把梁靖暄稳稳的放下来,“二叔还没回来?”
梁靖暄捋了捋小兔子乱糟糟的毛发,“对!我刚刚不说了吗?就等你和二叔~”
宋惠子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这老母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引猪崽的药给它吃了,也赶了公猪来配种了,没揣上小猪仔就不说了,怎么又挠墙?”
陆绥也不太懂这个,“应该没那么快吧……”
宋惠子苦恼的摇头,“不会的……要么就是母猪病了,要么就是你二叔买错药了!那天那公猪跟咱们家母猪在一块儿还不到十分钟,就被它一脚踢开了……”
梁靖暄拿了两根青菜叶子喂小兔子们,“花花不喜欢它~”
陆绥没听懂,“什么?”
宋惠子噗嗤一笑,“那只母猪叫花花,他取的。算了,我们先吃饭吧,等会儿再去村口找马大爷来看看。”
梁靖暄站起来,“等二叔!”
宋惠子一想到要他办的事儿一件都没办好,气不打一处来,“不等了!爱回不回……”
宋惠子嘴上说着不等陆军,实际上拿碗给他留了菜,用盘子扣着。
陆绥压下嘴角,“二婶那是给谁吃的?”
宋惠子动作一顿,“给狗吃的!”
梁靖暄用筷子戳碗里的笋,“可是我们家没有狗啊~是喂外面的野狗吗?”
宋惠子,“……”
陆绥,“……”
天碧阴沉,刘家后院的大槐树底下,赖三抓着刘梅的手,两人拉拉扯扯好一阵了。
“梅梅,你跟我!咱们去城里,我进厂,我养你!你就在家里坐着享福,十指不沾阳春水不安逸吗?你跟那个瘦不拉几的废物能有什么出息?!!”
刘梅一脸的惶惶然,他俩对面就是岔路口,总怕有人突然窜出来,“赖三,你放开我,我订婚了,而且我爹不会同意我们俩的!”
赖三蛮横的抓着她的胳膊,“你跟我进城,咱们赚大钱回来,你看他同不同意!”
他几乎是用吼的,刘梅心惊胆战的往屋里看,刘国庆还在屋里睡午觉,她是偷偷跑出来的,早知道赖三这么不好甩,当初就不应该接近他。
“你声音小点,你先冷静一下,你吓到我了……”刘梅咬着唇,嘤咛一声,泪眼朦胧的看着赖三。
“三哥,你把我手拽的好疼……”
赖三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旋即松开了她,“对不起,梅梅,我太激动了……我脾气,就是有点爆,有点差,你别生气……”
刘梅梨花带雨的啜泣,“你以为我想嫁给他吗?还不是被我爹逼的,你这样我爹只会更不同意我们俩的事儿,你先回去,我去跟我爹说说……”
赖三也不是傻子,默然的看着她的小动作,眼中明明暗暗,终是哂笑一声,“梅梅,你爹现在还没醒,你不是想要诺基亚吗?我给你买了,我忘记拿来了,你跟我去我家拿呗。”
刘梅擦干眼泪,故作矜持,“不太好吧……”
赖三循循善诱,“有什么不好的,又没多远,走吧,还有这个是我从县里给你买的白桃味的气泡水,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喝吗?”
刘梅羞涩的接下,咬着吸管,抿了一小口,“谢谢……”
赖三含着笑的眼底划过一道暗光,两人一前一后的走,没过多久刘梅头晕目眩,手里的饮料掉在了地上,赖三一把抱住她,扛在肩上,露出一双如野兽般赤红的眼睛,“梅梅,你别怪我,都是你逼我的!”
赖三家里还有老娘,是不敢光明正大的把她扛回去的,绕道去了没什么人去的破茅屋,刚走上羊肠小道,后面就畏畏缩缩走出来一个人影,是村长家的小儿子王栋。
他年纪小,但也能看得出来赖三是要干坏事儿,着急忙慌的往刘家跑,快要跑到的时候撞上了刚杀猪回来的金九,“怎么了栋子?见着鬼了!”
王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的说,“不是鬼,是赖三,他把刘梅姐扛去了破茅屋!!!”
金九攥紧手里的杀猪刀,全身颤抖着,“他妈的,他找死!”
四处漏风的破茅屋,刘梅躺在铺满稻草的烂床上,一双娇唇微微张开,脸上满是潮红,迷离的眼睛一张一阖,“好热……”
“梅梅,等一会儿,马上就不热了!”
赖三快速的把自已的衣服脱光,手刚碰到她胸上的梅花盘扣,破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了,金九提着杀猪刀冲了进来。
“赖三,你他妈的找死!”一刀砍下去,赖三避开了,砍在了墙上。
赖三手上啥也没有,只能光着腚跑,“不是的,金九哥,你听我说……”
“说你妈说!!!”金九个子比他高出一截,猛的一脚踹过去,赖三撞在柜子上,翻了个白眼,晕了,金九上去又狠狠的补了几脚,“好热……”
刘梅平常的声音就娇滴滴的,更不要说喝了引猪崽的药……
金九不受控制的往床边走,一些汗水顺着肌理的纹路滚向禁忌地区,刘梅所有的理智都被焚烧殆尽,感觉到有人靠近,一把抱住结实黝黑的后背,抓了两下,“好热……”
金九知道现在本应该推开她,可心里暗藏了许久的龌龊变态心思疯狂生长,他抱着刘梅,把门死死的关上了……
茅草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了几只乌鸦。
但很快又被茅草屋里的淫糜声吓跑了。
茅草屋后面的荒坟地里,陆军叼着狗尾巴草,竖着耳朵听,目光寒冷淬冰,满是阴狠,“这动静还不小……事儿也办完了,该回家吃饭喽!”
扶着墓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双手合十,神神叨叨的念着,“打扰了,打扰了……”
哼着小调,拐上没什么人走的羊肠小道,枯树上的乌鸦歪着脑袋瞧他,他一开始不打算对金九下手的,可这货为了给刘梅出气,竟敢对梁靖暄下黑手,那就都别活了,都去死!
走到大路上,眺望着升起了冉冉炊烟的刘家,神情阴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
“二叔!”王栋呼哧带喘的朝他跑来,“我没找到我的奥特曼呀,你……你是在哪儿看到的……”
陆军拢了拢外套,心虚的把奥特曼往腰后面藏,“我不是说了吗就在那个老槐树的岔路上!”
王栋急的都快哭了,拽着他走,“没有,我找了好几遍了,你陪我去嘛!”
“好好好,我陪你去!”陆军一边护着腰一边脚步凌乱跟着他走。
陆军回到家已经是晌午了,梁靖暄抱着兔子在桂树下荡秋千,陆绥握紧绳子,轻轻推着,春日的风熏熏然的吹着,“老公,再高一点!”
“再高要摔了!”
“不会的~”
“二叔!”梁靖暄看到他回来了,秋千也不荡了,兔子也不抱了,一路小跑到他面前,“你怎么才回来?!你吃饭了吗?打麻将会饿肚子的……”
陆绥站在两人身后,抿了抿唇,眼神里掠过一丝凝重。
陆军扯着衣袖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珠,“我这不就是饿了回来了吗?在家有乖乖的吗?”
梁靖暄抱着他点头,“有!但是老公不乖,他不给我玩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