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惠子走上去,“怎么了?”
梁靖暄拽着她往房间走,“二叔他在里面抽了好多好多烟!一地都是烟头!”
宋惠子火冒三丈,“陆军!你给我滚出来!我让你在房间里面抽烟了吗?!”
陆军猛吸一大口,“我没有抽!”
梁靖暄踹门,“你就有!开门!”
宋惠子双手叉腰,“把门打开!”
“我开我开……”陆军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开门,手上的烟和地上的烟头诡异的没了,但也掩盖不了刺鼻的烟味。
宋惠子眼神犀利,“烟呢?”
“他肯定藏起来了!”
梁靖暄抱着兔子气势汹汹的冲进去找,“二婶!找到了,二叔把烟插在了暎哥的鼻子里!”
“什么?!”宋惠子猛的推开陆军,剩下的半截烟插在了于泽暎鼻孔里,袅袅白烟缠缠绕绕的。陆军趔趔趄趄的正准备逃,梁靖暄指着他大喊,“二婶,二叔要跑!”
宋惠子抄起椅子砸过去,“啊!!!!”惨叫声震破耳膜,陆绥用手堵着耳朵,眸中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陆军往前爬,“砍老壳的救我……”
“还想跑!”宋惠子拽着他的两条腿往房间里拖。梁靖暄把小兔子放了下来,“二婶,我来帮你!”
“砰”的一声,房间门重重关上。
“啊啊啊………我错了,媳妇儿……”
“啊啊啊……”
陆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陆绥装聋作哑,拿着遥控器把电视的音量调到最大……
晓雾蒙蒙,陆绥把祭奠要用到的东西一箱一箱的往面包车上搬,春日的阳光洒落在他冷峻的眉眼上,给他镀了一层柔和的光。
陆军耳朵上夹着烟,看的瞠目结舌,“这会不会太多了?”
宋惠子剜了他一眼,“你不懂你别乱说!小绥和暄宝在一起,聘书,礼书,迎书,采纳一样都不能少!她老人家是不在了,但也不能敷衍!要是没有她哪有暄宝?”
陆军拿下耳朵上夹着的烟,叼在嘴上,“也是……”
梁靖暄昏昏欲睡的抱着小兔子靠着面包车车门,陆绥搬完了,浓黑的眉梢淌下汗珠,没入鼻梁,又从锋利的下颌滴落,一把抱起他拉开车,“上车睡!”
梁靖暄掀开眼皮,陆绥在给他栓安全带,看着他深邃的黑眸里,软软糯糯的喊,“老公……”
陆绥喉结一滚,胸腔翻涌,“我在!”
梁靖暄搂他脖子,小鹿眼湿漉漉的,“我们去看外婆……”
陆绥眉眼微弯,“我有点紧张……”有一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紧张……
梁靖暄抵着他的鼻尖,“外婆很好!我喜欢你,她也会喜欢你的!”
金色的阳光撒进梁靖暄的眼眸里,像盛满了一湾细碎的星辰,“好!”
陆绥看的痴迷,情不自禁的咬上他软嫩唇儿,舍不得弄疼他,浅尝辄止……
云外镇跟凤凰镇挨得很近,最近在修路,堵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梁靖暄看到巨型的灌溉风车,激动的指着陆绥看,“老公!风车,风车!看到风车就快到家了!”
陆绥眸底泛起宠溺,“好,我看到了,坐好!”
云外镇的房子比较密集,跟凤凰镇一样,大部分都是雕花的木瓦房子,少有几栋是平房。
颠簸的道路两边,村里的汉子们赶着早春的第一场雨,扶着犁,赶着牛,锋利的犁头把喝饱水的田地,一块块的翻起。
梁靖暄把头伸出窗外,张着嘴,和煦的春风呼啸着的往里灌。
陆绥腾出一只手把他拉了回来,就吹了那么一小会儿,小脸冷冰冰的,“我们是先去看外婆还是先回家?”
梁靖暄忙不迭点头,“看外婆!”
绵延的山路上,半人高的杂草到处都是,微风熏熏然的吹着,肆意的摇晃着,车只能开到山脚下,好在离坟地不远,陆绥来回两趟就搬完了。
说是坟地却没那么冷清,一大群知更鸟站在站在矮小包坟上的叫着,见到人了也不怕,反而歪着脑袋看,太久没人来了,坟上的杂草长得很高,梁靖暄轻轻的把拉开挡在墓碑前的杂草,并拢双腿跪下去。
陆绥原本是先想用镰刀割掉坟上的杂草,看到梁靖暄跪下去,他走到他旁边,并肩跪下去。
梁靖暄手指摩挲着墓碑上的字,“外婆……我来看你了,这次不是二叔二婶跟我一起来的,是跟老公一起来的,你见过他的……哼,我那会儿都说我要给他做老婆,你还要给他介绍对象……”
陆绥漆黑的双眸专注、深邃,看着梁靖暄,不是以往鹰隼一般锋锐逼人,只剩无尽的柔情,他抓着他的手,十指交缠郑重的说,“外婆,我叫陆绥,这算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我跟暄宝在一起了,我爱他,今生今世都只会是他一个人,我要是变心了,我就去死!”
梁靖暄被他阴森森的口吻吓到了,“怎么死?”
陆绥眼神冷若冰霜,模样恐怖,“你想我怎么死,我就怎么死!”
梁靖暄,“……”
朕脱开他的手,“我还不想守寡……”
陆绥猝然一笑,又继续说,“外婆,你要有在天之灵,你就监督着,我一定好好对暄宝,跟他好好过日子!”
说完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梁靖暄也跟着磕。
磕完头,梁靖暄很小声的说,“外婆,她回来了,还要带我走,我记着你跟我说的话,我没跟她走……她又有宝宝了。他对她很好……他们想抱我没让他们抱!”
一阵大风刮来,坟上的知更鸟四散而逃,有的落进了灌木丛,有的飞上了枝头。
梁靖暄松开陆绥的手,跪着爬到墓碑前,眷恋的靠着冰凉的墓碑,“外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我现在很好,二叔二婶对我很好,老公对我也很好!”
树枝上的知根鸟飞落到他身边,叫声婉转,梁靖暄伸手去摸,知更鸟飞走了,飞到墓碑上,低着脑袋看他们俩。
梁靖暄扶着墓碑站起来,一大片的知更鸟又落到了坟上,“老公,它们好像在说外婆知道了……”
陆绥黑眸沉沉地凝视着,“很有可能……”
供果摆,好点上香,铁盆里烧着纸钱,陆绥梁靖暄肩并肩的跪着,烧了一沓又一沓的纸钱,狂风吹来,纸钱被卷的到处都是,漫天飞舞,最后又都皈依了坟上。
祭拜完下山,知更鸟跟了他们一路,到了山口就没再跟了,梁靖暄侧过身子看它们,“你们回去吧,我们要走了……明年我再来看你们。”
知更鸟也不飞走,就这么看着他,梁靖暄上车,栓好安全带,陆绥启动引擎,知更鸟一只接着一只的飞走了。
梁靖暄看着倒退的山峦,不知过了多久,眼尾的那颗泪珠终于不堪重负地从长睫上落下来,他答应外婆不哭,可是好难……
陆绥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不对,靠边停车,解开安全带,俯身过吮掉又要掉落的那滴泪,随后轻柔缓慢地吻上红软的嘴唇……
生锈的大门,遍地横生的杂草,预示着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梁靖暄撅着屁股开了很久才打开,“锁生锈了……”
陆绥拿着锁看,锁心里生了一层锈,“等会儿换一个。”
推开门进去,一股霉味扑鼻而来,院子里种了棵杨梅树,粗树干上绑着两根绳子,做成了个秋千,秋千的垫子长满了小虫,梁靖暄轻轻的推了一下秋千,“这是外婆给我做的……”
陆绥拦住他的肩膀,“回家我也给你做一个!”
“好……”
屋里空空荡荡的,值钱的都被梁勇卖了,墙上挂着一些照片,很多都发霉了。
其中有一张是一岁不到的梁靖暄叼着奶嘴坐在向日葵形状的软椅里,穿着印着小兔子的连体衣,白白胖胖的,陆绥把照片从相框里拿了下来,放进了胸口的兜里。
屋子年前宋惠子才来打扫过,没什么脏的,两人把院子里的草拔了一半,门口来了个女人,“谁在里面?”
梁靖暄站起来,“我!”
女人推开门进来,“暄宝回来了!”
梁靖暄扔了手里的草,一路小跑上去,轻轻的抱住她,“秦姨!”
秦襄捧着他的脸,温柔的笑着,“我就猜到你今天会回来,从早上等到现在,吃饭了没?”
“吃了!秦姨他是我老公!”梁靖暄指着陆绥说。
陆绥面无波澜的走过来,有理有节的跟着梁靖暄叫她,“秦姨,你好,我叫陆绥!”
秦襄看他五官端正,气宇轩昂的,刚才的那点戒备消弭了不少,“你是陆大哥的儿子,是吧?你们俩长得真像!”
陆绥腼腆一笑,“不是我……我是他哥哥的儿子,他跟我爸是双胞胎!”
秦襄惊呼一声,“怪不得呢!我说怎么就这么像……”
“秦姨你有小宝宝了吗?”梁靖暄轻轻的摸着她隆起的肚子。
秦襄摸着肚子,满脸的慈爱,“对呀!刚满两个月,还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梁靖暄捧着肚子亲了一口,“是弟弟和妹妹!”
秦襄笑着说,“不能贪心哦,只能要一个!”
梁靖暄趴在她肚子上,小声的说,“我没有贪心……”
陆绥猛的想起一件事,“秦姨,我想问一下,你知道暄宝和外婆去过澜沧江的强巴林寺吗?”
秦襄捏着梁靖暄的脸说,“知道!暄宝小时候老生病,感个冒都能要他半条命,我姨听别人说,澜沧江的强巴林寺是圣地,离天神最近的地方,去那儿祈愿的小孩回来,都有了一个保护神。”
“我姨也就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了,是也是神了!暄宝去了回来,就没怎么生过病了!”
陆绥垂下眼眸,“原来是这样!”
刚准备道谢,电话就响了,拿起来接听,是陆军,“砍脑壳的,你快回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