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冥冥,梁烟走了。
陆绥眉眼阴沉的坐在床畔,轻拍着大红色的鸳鸯被子哄梁靖暄睡觉,他刚哭过,眼尾薄红,睫毛一绺一绺的黏着。这一晚,除了梁靖暄,谁都没睡着。
梁烟走的时候很不甘心,她还会再来的。
陆绥正准备关灯就听到宋惠子在客厅大骂陆军,“陆军,我告诉你,她要是把暄宝带走了,咱们俩的日子也就过到头了!”
陆军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你别着急……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宋惠子急的来回踱步,看到他还有心情抽烟,气的抢走他手里的烟,扔在地上,重重的踩了两脚,“我让你抽!我让你抽!!”
陆军敢怒不敢言,“你……你……”
“你什么你?!!”宋惠子揪他耳朵,“你今晚就要给我想出来,想不出来……你今晚就去猪圈睡!”
陆军疼的面部抽搐,“你揪着我耳朵我怎么想!”
宋惠子又狠狠揪了一把,松开了,“那你赶紧想……”
陆军捂着耳朵,“我想我想……”
陆绥面色沉郁的走出来,“得要先知道她后面的人是谁?”
“你说的是暄宝的他爸爸?”陆军问。
陆绥点头,“对……我已经让阿暎帮忙去查了。”
陆军揉着耳朵,眉头紧锁,“不用查都知道,非富即贵,只怕是跟于家不相上下……”
宋惠子重重的跌坐在沙发上,“那怎么办……”
陆绥坐下去,扶起她肩膀,“至少现在暄宝不愿意跟他走,我们就还有胜算。”
宋惠子小声的啜泣,“其实……我听到她说能带暄宝去国外治疗,我当时就……就差点松口了,可我又怕她跟她那个畜生弟弟是一样的人……”
陆绥眼神暗下去,“你们当时带暄宝去省里面检查的结果是什么?”
宋惠子擦干眼泪,“医生说不可能会恢复的……后来我跟你二叔又带着他去了首都的医院检查,也是一样的结果。”
陆军搓捻着烟丝,细细揣测,“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暄宝的外婆不在了才回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宋惠子心紧了一下,“那更不能让她把暄宝带走!”
陆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我不会让她带走的……”
“阿绥!二叔……二婶!”是于泽暎!雪下的很大,他半个身子都是雪,宋惠子拿帕一点一点的给他掸掉,又倒了一杯热水给他,“你这孩子也是下那么大的雪,怎么不知道打把伞呢?”
于泽暎喝了一大口热水,身上的寒气退了不少,“一急就忘了!我没事儿的二婶,咱们说正事儿!”
“那就别磨叽了,快说!”
陆军早就想催,但碍于宋惠子他又不敢,“我查到了,暄宝他爸,姓乔,香港人,十几年前举家移民到了瑞典,最近这两年才回来的……”于泽暎一口气说完又喝了一大口热水。
陆军又忍不住的催促,“然后呢?”
于泽暎点头,“没了!”
“就查到了姓乔,连名字都没查到?”陆军拔高声音。
宋惠子一巴掌打在他后背上,“你小声点,暄宝在睡觉!”
陆军疼的直抽气,“好……”
“就查到这么多……”于泽暎还是用了关系才查到的。
陆绥顿了顿,眼里浮现几分冰冷的,寒光奕奕的刀子似的,“查不到,那就说明他来头很大,绝不是泛泛之辈。”
于泽暎认同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我外公的人都查不到,可想而知对方……”
“那怎么办?!!暄宝……难不成就是这么让他们把暄宝带走吗?!!”宋惠子脸色惨白。
梁靖暄要是跟他们走了,她也活不成了。
“你别着急,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陆军轻拍他后背,宋惠子打掉他的手,“那你倒是快点想!!!”
“二叔……二婶……老公……暎哥……”梁靖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几人的身后。几人面面相觑,
宋惠子最先反应过来,上前轻轻抱住他,“暄宝……是不是二婶吵着你了?”
梁靖暄揉了揉眼睛,“没有……我醒来老公不见了……”
“那快去睡……”宋惠子转过身,“小绥,你跟暄宝先睡!”
“二婶,你不睡吗?”梁靖暄软软的问。
“我等会儿就睡,你二叔还没洗脚,我在等他洗脚……”宋惠子理了理他乱糟糟的头发,“乖乖睡觉,明天早上我给你炒蛋炒饭!”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陆绥俯身把他抱在肩膀上,“那我们睡了,你们也早点睡。”
“好……”宋惠子看两人进了房间,一转身,于泽暎站起身,“二婶,那我也先走了。”
“你等等!我给你拿伞……”
“好!”
于泽暎走了,陆军把卷好的烟夹在耳朵上,“那咱们也睡吧。”
“你睡个屁!你赶紧给我想,你要是想不出来,以后你别想上床,连房间都别想进!”宋惠子说完“砰”的一声摔关上了房间门。
陆军,“……”
雪下的很大,密密匝匝的,像死人的纸钱一样……
大红色的鸳鸯被子底下,梁靖暄睡不着,戳陆绥胸肌,“老公……”
陆绥眸色沉沉,“怎么了?要上厕所吗?”
梁靖暄指尖一路向上,戳他喉结,“没有,她……真的是我妈妈吗?”
陆绥抓着他的手亲了一口,“是的……”梁靖暄跟梁烟很像,特别是眼睛和鼻子。
梁靖暄一下子坐起来,小鹿眼雾蒙蒙的,“我不要跟她走,我走了你就没有老婆了……我要跟二叔二婶,还有你在一起一辈子……”
陆绥看着他,只觉心头火热,眼神都变得炽热,慢慢抵上他的额头,“不走,一辈子都不走!”
“那我们生宝宝,生好多好多的宝宝,有了宝宝她就不会把我带走了……生宝宝!”梁靖暄抽噎着跨坐在陆绥大腿上,抖着手去他睡衣解的扣子。
陆绥目光暗沉,腰腹绷的很紧,上腺素狂飙,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耳膜仿佛要被心跳声鼓破,“暄宝……你先下来!”嗓音嘶哑。
梁靖暄呆住了,仰起脸看着陆绥,眼神懵懂又有几分无措,委屈,手指还揪着他扣子,愣愣地说:“你不要我了吗?不要我做老婆了吗?”
陆绥下颚抵着他的鼻尖,嗓音透着股子压抑,“怎么可能?!!我要你,我陆绥的老婆只能是你梁靖暄!”
梁靖暄又去解他扣子,“那就快点生宝宝,生宝宝……生了宝宝我就不用走了……”陆绥低低地笑着,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的眼球充血,鼓突地胀着,但他还是笑着,笑得前所未有的宠溺。
梁靖暄撅着嘴,“你笑什么?”
陆绥扯起嘴角,抬手捏了捏他鼻子,“我笑我老婆不知羞,天天拽我裤子!”
梁靖暄推开他手,“我今天没拽,我是解扣子……”
陆绥肌肉绷紧的手臂勾住他的腰,把他拽了下来,抱在怀里,“暄宝……我们不要宝宝,以后不管你能不能生,都不要……我只要你一个。”
梁靖暄歪着脑袋问,“为什么?”他记得男人以前张口闭口就是要大胖儿子的……他记性好着呢,他可没忘!
陆绥僵了一下,想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雪夜,宋惠子大着肚子一个人守灵,两个男人突然闯进了家里,拉扯间,把她推撞在了棺材上,她早产了,流了很多的血……
宛如雪地中绽放的血红色雪莲,宋惠子紧攥棺材,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她声音低沉、凄厉,带着无尽的绝望,“孩子……我的孩子……”
那一幕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的噩梦。
陆绥死死的把他摁进怀里,阖上眼,“反正不生!一辈子都不生……”
梁靖暄瓮声瓮气的说,“可是我想……”
陆绥掀开眼皮,“想也不行!你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就去结……”扎……
“结什么?”梁靖暄问。
陆绥凶巴巴的说,“没有!”
“你凶我……”梁靖暄瘪嘴,狠揪了他胸肌一把,推开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
陆绥压下嘴角,“我错了,老婆……”
梁靖暄“哼”了一声,又翻过身来,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我不生气了,好老婆都不会生老公的气,睡觉吧,老公~”
陆绥心中饱胀糜烂的满足感要爆炸了,“好,睡觉!”
天阴沉沉的,轰隆隆的砖厂里,陆绥在忙着检测新一批的水泥砖,检查完还要装车,要的急得赶紧给人家送去。
梁靖暄戴着帽子,手套就站在不远处,怀里抱着兔子,砖厂里灰大,陆绥让他去办公室他不去,他走哪他跟哪,不让就掉眼泪,犟不过他,就让他跟着了。
水泥砖安装好车,梁靖暄抱着兔子小跑过去,“老公,你要去送砖吗?”
陆绥拍了拍身上的灰,“去!”
“我也要去……”梁靖暄拉开卡车的副驾驶门,先把兔子扔上去,然后再撅着屁股爬上去,坐好以后乖乖的栓上安全带。
“老公,快上来!”
陆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正要上车,兜里的电话响了,是家里的座机,一接通,宋惠子的哭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小绥,出事了,你快回来,你二叔被警察带走了,说他涉嫌拐卖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