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绥眼眸深黑摄人,“你是怎么猜到的?”
“你是个利已主义者,很少会多管闲事,再加上林娇娇和刘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就算是想也不敢了……”
李鹰跟陆绥交集不多,那时候他忙着养活李鱼,一天打三份工,陆绥上初中的时候,他背李鱼在阴暗腐烂的厨房里洗碗,一个盘子五分钱,就这么一分一角的把李养大了。
有交集是在陆绥救了李鱼,李鱼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他的命,命没了,他也活不成了。
陆绥只听出了嘲讽的意味,怒色满满,“你到底是夸我还是怼我?”
李鹰扯唇一笑,“怼你!”
陆绥,“……”
“我想说的是,有需要我的尽管开口,除了杀人放火!”李鹰说完端着盛好的西红柿鸡蛋面走了出去。
陆绥舌尖舔了舔后槽牙,气势汹汹的追出去,“你他妈的才干的是杀人放火的事儿!”
冥冥夜色,梁靖暄枕着陆绥的胳膊,手指不安分的戳着陆绥硕大的胸肌,陆绥墨黑的眼睛蒙着一层阴霾,得罪于家很冒险,可要是不冒险就什么都没有,还有于泽暎,万一东窗事发了他们还做得成兄弟吗?
“嘶!”陆绥吃痛的蹙起眉,“你他妈揪哪儿呢?!!!”
梁靖暄泪眼婆娑的撅嘴,“你还咬过我的呢……我都没生气,而且你还咬的很疼!我就揪了一下……”
陆绥喉结滚动,暴躁的脸上很复杂,那禽兽事儿原本早就忘了,这小傻子提起来了,他跟上了瘾似的还想咬,舌尖抵着上颚,低声骂了一句畜生,“睡觉……”
梁靖暄抽抽噎噎,侧过身,背对着他,一颤一颤的,“你凶我……你不是好老公了!”
陆绥低低的骂了一声脏话,“不想挨揍就给我滚回来!”
梁靖暄挪回滚烫的胸膛,薄红的眼尾挂着一簇簇的泪珠,陆绥压着嘴角用大手粗鲁的给他擦了,恶狠狠的说,“再哭过年就把你当年猪杀了!”
梁靖暄继续戳他胸肌,“杀年猪,不杀母猪,只杀公猪,你是公猪,我是母猪,杀你,不会杀我,因为我会下小猪崽……”
陆绥,“……”
“我他妈的就不能当个人吗?”
梁靖暄幽幽的说,“是你自已说的我是猪,我是母猪,你是公猪……”
陆绥鹰隼的眼睛毅然变得阴狠起来,恶劣的咬了一口他的鼻尖,“那照你这么说,把我这头公猪杀了,你这头母猪还怎么下小猪崽?”
梁靖暄摸着鼻子湿漉漉的小鹿眼左右滚动,很认真的想陆绥的话,“那我就跟别的公猪……”
陆绥目露凶光,青筋暴起的手臂强迫地捏住他下巴,迫使他将红唇张开。梁靖暄还没来得及反应,唇就被男人俯身狠狠堵住……
陆绥吻技很烂,几乎是用啃,咬,逮着梁靖暄嘴唇嚼,以至于到了第二天早上轻轻按一下嘴唇就能冒出血珠。梁靖暄很委屈的哭了,陆绥怎么哄都哄不好。
“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要肿了!”
梁靖暄撇过脸,赌气的去看窗外,小声的啜泣,“呜呜呜……坏……”陆绥咬着牙很急躁,他是喜欢看小傻子哭,可也不能一直这么哭,从早上起来就哭,到现在都快三个小时了。
找了个空地,停好面包车,解开梁靖暄身上的安全带,掐着他的腰把他逮了过来,摁在自已的大腿上,梁靖暄哭得狠,脸又红又烫,睫毛一绺一绺的黏着。
“小祖宗别哭了,我他妈下次我练好了我再亲你,行不?”梁靖暄瘪着嘴不说话,陆绥心一横把薄唇递上去,“那你他妈的咬我,解解恨!”
梁靖暄一头撞在他胸口上,又磨磨蹭蹭的抬起来,“你跟谁练?猪吗?”
陆绥手掌很大,攥紧梁靖暄的肩膀之后手背上的青筋一路蔓延到小臂往上,薄唇勾起,痞里痞气的笑着,“我他妈还能跟谁练?肯定是跟你这只小母猪!不哭了……”
满是厚茧的大拇指轻轻的携掉眼泪,“小祖宗,别哭了……”嗓音沙哑性感。
梁靖暄诚惶诚恐的躲了一下,吸了吸鼻子,躲进他颈窝里,瓮声瓮气的说,“我哭,不是因为你咬我……是因为我吃不了辣条了,你咬的好疼,吃不了辣条了,我有两天没吃辣条了……”
陆绥懵了一下,哭笑不得,“你他妈的真是我祖宗!”重重的在他嘴巴上嘬了一口,梁靖暄掐他胸肌,“不是,我是你老婆……”
陆绥双眼红的厉害,他很喜欢梁靖暄鼻尖上的痣,随后是小鹿眼,盛满眼泪的时候,像看见了星河璀璨。他咬紧牙怒骂一句,又在他嘴上嘬了一口,“是老婆也是祖宗!”
梁靖暄戳着手指,心跳如擂……
“老公……坏……”
快要到云雾村的时候,下起了着蒙蒙的雨,雨幕灰青寒冷,快要立冬了,道路两旁一片死寂,萧条。
还没到家门口,陆绥就看到有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小院里。
停稳车抱着梁靖暄进屋,于泽暎来了,还有他妈于郡,旁边坐着一个打扮很洋气的女孩。
梁靖暄面对陌生人很恐惧,特别是强势的于郡,挣扎着从陆绥怀里下来,藏到宋惠子身后,“二婶怕……”宋惠子跟于郡寒暄了两句,拉着梁靖暄去了厨房。
“郡姨……你怎么来了……”于郡热情的拉住陆绥,温柔的笑着说,“我听说你二叔病了,就想着来看看,顺便解决一下你的人生大事。”
陆绥在和于泽暎警告的眼神交涉下神经高度紧绷,“人生大事?”
于郡嗔怪的看着他,“你都快三十了还不成家,不是人生大事是什么?”
随后拉起坐在她旁边的女孩,“这是我朋友的女儿,姓孟,叫书意,今年22岁,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学的是服装设计……”陆绥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挣脱开她的手。
“郡姨,我已经有老婆了……”
客厅陷入尴尬,于郡脸上仍带着笑,笑的不深,陆军笑着从厨房里出来,“那感情好!他的人生大事,我和他二婶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陆绥拽住他,压低声音,“你在说什么?我老婆是暄宝!”
于郡和陆军面面相觑,陆军很警觉,反应极快,“我跟你说过的,让他给你当老婆为了把这些年的份子钱收回来,我养他是当儿子养的……指望他以后给我摔盆的!”
陆绥攥紧拳头,一道道血管都暴出来,他收起了攻击性,敛了敛目光,“郡姨,谢谢你的好意……只不过……”
于郡不说话,像一尊笑面佛,等着他后面的话,温柔的眼神里是不易察觉的阴谋算计。
陆绥像是被铁链捆住的野兽,拼了命的挣脱铁链皮肉勒烂,血液四溅。陆军一脸谄媚的接过他的话,“只不过还要劳你这个做长辈的多费心,这孩子莽得狠,不会说话!”
瞥见于郡脸色好了不少,又转移话题,“姑娘,你哪里人?”孟书意嫌弃的捂着口鼻,手拽着坐皱的裙子,“京市人……”
陆军用胳膊肘戳陆绥,“这么看来,是我们绥子高攀了!”陆绥脸色稍霁,他无比的憎恶来自高位者的压迫,可他又没有与之睥睨的能力,不得不承受,憋屈和恨在血液里疯狂的滋长。
“主要还是看两个孩子有没有缘分!”于郡用狠厉的眼神示意孟书意去跟陆绥攀谈。
孟书意极其不情愿的走到陆绥面前,“够了!!!!”于泽暎猛的站起来紧抿着唇,双目开始渐渐血红阴鹜,目色掺着含义,由原本的沉闷陡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他要毁了这场本来就不该有的闹剧,扯着于郡往外走。
“阿暎!”于泽暎力气很大,像是要把她的手给拽断一样,完全不顾忌于郡的斥责,孟书意拿着包急忙跟上去,“小姨!”
宋惠子和陆军殷切的追到门口,于泽暎把于郡粗暴的扔进车里,孟书意怕他也这么对自已胆战心惊的说,“我自已上……”
车走了,声音振聋发聩,陆绥像是挣脱铁链的束缚,快步走向厨房,梁靖暄不在了……!
“他去二虎家了……”宋惠子说。
陆绥如释重负,把矛头直指陆军,“你刚才为什么要答应她?暄宝才哄好没多久,你是什么意思?!!!”他不相信以陆军的能力敷衍不了于郡。
宋惠子挡在两人中间,“小绥,你误会了!”
“我误会他什么了?!逼着我要暄宝当我老婆的是他,现在要我攀高枝的也是他!”陆绥声音却愈发阴冷偏激。
陆军拍了拍了宋惠子的肩膀,“媳妇儿,你去看着暄宝。”宋惠子犹豫不决,陆军安慰她,“没事的,你去。”
宋惠子一走,陆军坐在沙发上,拉开抽屉拿出烟丝又找了张纸卷旱烟,他的不疾不徐把陆绥的暴脾气耗尽了。陆军瞅了他一眼,“要不要来一根?”
陆绥暴脾气又上来了,“不要!”
陆军卷起来找到了打火机觑到陆绥吃人的眼神没点燃,夹在耳朵上,“于家在你立了三等功之后,就频繁来我们家,第一次来说是来看你二婶,奇了怪了,十几年不联系,你一朝得势他们就来了。”
陆绥嘴唇紧抿着,不停地颤动,似乎在克制着内心的爆发,“所以,你对外说暄宝是我老婆,是为了搪塞他们!”
“那不然能怎么办?于家位高权重,凤凰镇叫得上名字的领导都是于家的人更不要说县里面和市里面了,我们家哪惹得起?况且你那个时候又没回来……”
即便实在是荒唐,也不得不这么做。一次两次还能虚与委蛇,可多了,也会引起怀疑。何况还不止一个于家……
“刘家刘梅家你可能也听说了,你还没回来的时候他们让媒人上门说亲,我发酒疯赶出去了。你才回来多久?她就知道了你看不上暄宝,带着人就直接上门了……”
陆绥手指插进头发里,抓了又抓,“郡姨以前不是这样的……”在他很贫瘠的记忆里,于郡很温柔,很漂亮,会给他买模型飞机,来看于泽暎会给他买一大包的衣服,玩具……
陆军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那你想想,她是从什么时候跟我们家有交集的?”陆绥咽下胸腔内的震颤,阖上眼很慢地思忖着,不一会儿猛的睁开,“是从……我爸死了之后……”
陆军疲惫的点头,“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但是我没有证据……她一个高门贵女,怎么可能会跟我们这样的家庭打交道?哪怕一开始是因为小暎……很诡异,你妈又跑了,我找了她八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都找不着……”
87年,陆绥他爸陆川领着村里的男人去镇上盖现在的政府大楼,当时的负责人除了陆川还有刘梅他爹刘志强,那一年的除夕,他爸没回来,出事了从楼上摔了下去死了,所有人都说是意外,噩耗第三天才传回来。
可回来的只有陆川的尸体,村里的男人们都说陆绥她妈跟野男人跑了,把赔偿款也一起卷走了,陆军不信找到他妈的娘家,得到了确凿的消息,是跟野男人跑了,但碍于面子,再加上陆川还尸骨未寒陆军就说他妈突发恶疾死了。
这些年,他表面上是在外地躲债,实际上在找他妈……
“你很快就要得罪他们于家,今天要是再跟她起正面冲突,是得不偿失的!至少得要再蛰伏一段时间……”
陆绥的脸在阴暗的日光下黯然发黑,像是要提前凋敝在还未降临的夜色里,“不管怎么样,我谁也不要,我只要暄宝!”
“你想清楚了,那可是一辈子,退一万步来说,你要是娶了那个女孩,后半生,高枕无忧……”
这样的诱惑陆绥在部队里见识过很多了,他已经记不清拒绝了多少个连长的女儿了。
“我想清楚了!”他见过很多肮脏的人,梁靖暄是最干净,最纯粹的,别人对他的阿谀奉承都是有目的,有代价的,只有他没有,如果有一天身败名裂了,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是去路边乞讨,梁靖暄也会不离不弃,还会帮他拿碗……
陆军面色凝重,“可要是暄宝不能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