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暄跌跌撞撞的往回跑,“……鬼!鬼……”跑一段路又猛的转过身去,生怕鬼追上来,浑浑噩噩跑错了路,一头撞在石碑上,蓦然抬起头,是墓碑!
“啊!!!”梁靖暄连滚带爬的跑,“鬼……!老公鬼……”
陆绥在劈柴,还以为听岔了,提着斧头往外走,梁靖暄见到他放声大哭,撩起他衣服就往里面钻,“鬼……老公……!”
陆绥一头雾水,路过的穆大爷也是懵的很,“他从冯家后院那条路跑出来,一边哭一边喊鬼,跟他说话他也不理人……那边坟多,是不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
陆绥脸色骤然阴沉扔了斧头,轻拍着颤颤的梁靖暄,“不怕……”又抬起眸子跟穆大爷道了谢。
宋惠子和张婶听到声音赶忙出来,陆绥说了缘由,张婶脸越听越白,“那冯家后院的坟本来就多,怎么还走那条路……你张叔半个月前也走了冯家后院,听到有人在哭,那时候是子时,阴气又重……!”
陆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会不会是听错了?……”
“但愿吧……”
吃了早饭,梁靖暄抱着膝盖精神萎靡的蹲在沙发上,疯疯癫癫的说,“……鬼的手从墙里伸了出来!还有血……鬼……有鬼……”
陆绥拧着眉头,梁靖暄虽然说话颠三倒四的,但从来不会说谎话,只会说自已看到的,细细揣摩着他的话,“鬼的手从墙里伸了出来……”
张婶和宋惠子怕他是中了蛊,煮了个鸡蛋在他脸上滚,滚了10多分钟,扒开鸡蛋壳什么也没有,
张婶悬着的心放下来,“什么都没有,就是好事。”
“什么好事儿?……”陆军薅着乱糟糟的头发出来,他睡到现在才醒,主要是被张婶的大嗓门给吵醒的。
“没事儿……”宋惠子敷衍他,他揉了揉眼睛,“暄宝怎么了?”一边问一边抢走张婶手上的鸡蛋,生怕张婶抢回去一口吞了,“你!!!”张婶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就吃你个鸡蛋,这么小气……”
陆绥,“……”
宋惠子,“……”
“吃吧,你命大!”张婶恨恨的说。
“我命本来就大……”陆军舔舔手指走了。“邋遢的要死,你当初怎么看上他的?”张婶一脸嫌弃的问,宋惠子尴尬的笑,“他那会儿不这样……”
一整个下午梁靖暄蔫巴巴的,宋惠子的走哪他跟哪,逮着衣角就不放手,陆绥有点憋屈,又怕太蛮横吓着他,那个“鬼”他大概猜出来是谁了……
宋惠子去厕所,梁靖暄还要跟着去,不让就哭,陆绥忍无可忍,一个箭步上去勒着腰把他掳走了,“坏!……老公坏!”
陆绥把他摔在沙发上,覆上去,“你跟着二婶没用,鬼还是会来找你的!”
梁靖暄停止了激烈的反抗,嘴唇颤了颤问,“那怎么样……鬼才不会来?”
陆绥勾起嘴角,循循善诱,“你不是经常看鬼片,还有僵尸片吗?里面的僵尸和鬼最怕什么?”
梁靖暄小鹿眼幽幽的转动,“阳气……道士……”
“二婶是女人,她身上只有阴气,而我有阳气还很旺盛,你黏着我,鬼就不会来找你了!”梁靖暄似懂非懂的点头,“那要怎么黏……”
陆绥压着嘴角,黑沉沉的眼睛贪婪的紧盯着懵懂的梁靖暄,“寸步不离!”
“好……!”
“那你上厕所我能进去吗?洗澡我能看着吗?”
陆绥咬着后槽牙,“能!”
梁靖暄“哦”了一声,戳了戳手心,“你有阳气,那二叔也有,我是不是黏着他鬼也不会来找我?”
陆绥眯了眯眸子名为嫉妒的棘刺血淋淋地挤压着他的心脏,“他不行,他肾虚!你黏着他,没用!”
“什么叫肾虚?那你肾虚吗?”梁靖暄傻傻的反问。
陆绥俯下身去恶劣的咬了一口他的鼻尖,“我有没有以后你就知道了!”
梁靖暄捂着鼻子,“坏老公……!”
“坏也是你老公!”
梁靖暄整个人被他单臂抱了起来绷紧的肱二头肌,哪是他可以撼动的,梁靖暄搂住他的脖子,“去哪儿?”
“上厕所!”
“啊!”
房间里的陆军连打了一多分钟的喷嚏,耸了耸鼻子,“见鬼了……”
一到晚上梁靖暄就瑟瑟发抖,陆绥问他,他就撩开他衣服往里面钻,“鬼来了……!”
陆绥眼神一黯,捏他后颈,“怕鬼还天天看僵尸片,鬼片……”
梁靖暄撩开衣服钻了出来,一双小鹿眼湿漉漉的,软软糯糯的说,“好看……他们只会吓我,不会卖我……舅舅比他们还可怕……”
陆绥克制着暴怒的音量,“不会了,以后谁都不会卖你!”梁靖暄长长的睫毛上黏着泪珠,像小星星,“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老婆……”陆绥以前觉得这两个字很拗口,难为情,可现在就像被洗脑了一样,能随时随地的脱口而出,但仅限于梁靖暄面前,一旦到了陆军宋惠子面前就臊得慌。
梁靖暄的脸又红又烫,戳着手心,小声的说,“我说了,我不愿意做你老婆了……”
陆绥眼皮狠狠一跳,直接爆粗口,“你他妈的什么意思?老子被你看光了,你现在又不负责任了,你当老子是鸭吗?换做在以前你他妈是要被拉出去枪毙的!”
梁靖暄往后挪了挪,“我……那你摸我,你看我……”
陆绥,“……”
梁靖暄继续说,“我没有把你当鸭……你长得也不像鸭,你要是鸭,那我们生的宝宝是什么?半人半鸭?”
陆绥被气笑了,戳他鼻子,凶巴巴的说,“你才是鸭!”
梁靖暄不满的撅嘴,“我不是鸭,我是猪,你说的,我是母猪你是公猪……”
陆绥,“……”
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你说是猪就是猪……”
梁靖暄霍然站起来,严肃的说,“不对,我是公猪,你也是公猪!”
陆绥,“……”
梁靖暄看到他要吃人的眼神,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戳着手心,“你是不想当公猪……还是不想当母猪?你先挑……剩下的我当……”
陆绥,“……”
梁靖暄看男人还黢黑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趴在他大腿上,歪着脑袋说,“你别生气了,我给你打……”
陆绥手背上的青筋都狰狞的突了起来,“你!……”
“怎么又要打?暄宝你又把他内裤洗坏了?!”陆军在房间里待闷了,嗑着瓜子走了出来。
“没有,我把老公内裤洗坏……他就不让我洗了,但是我现在的是他洗!……”陆绥爆红着脸捂住了梁靖暄的嘴,“你他妈……这些不能往外说!”
陆军憋着笑学陆绥,“这些不能往外说~”
陆绥把梁靖暄拽了起来,打霜了,扯过小兔子的毯子盖在他身上,“闭嘴,看电视!”
梁靖暄瘪嘴,“哦……”很小声的说,“凶老公……!”
陆绥听力是常人的两倍,“……”
陆军绕到小沙发上惬意的坐下来,撇了一眼圆桌上的资料,拿起来瞅,“这是啥?”
“采石厂和砖厂的资料……”陆绥说。
陆军翻了翻,“杨县长,你见到了吗?”
“我去了三次了,一次是说去市里开会了,两次说是出去考察了。他不愿意见我……”
陆绥连吃了三次闭门羹,有一次连大门都没进就被保安撵走了。
凛冬之前要是还拿不下这块肥肉……
陆军把资料拢好,放回了圆桌上,“杨县长杨启山,老百姓都叫他布衣县长,一件衣服缝缝补补穿了七八年,全是补丁……是个好官,政绩也是有目共睹的,这样的人,他凭什么要浪费时间见你?”
陆绥眼神变得犀利,“什么意思?”
“换一个思路,你不应该带着你的目的去见他,而是带着他现在的困扰去见他!”
陆军的话让陆绥更懵了,“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的困扰是什么?”
“所以!你要去知道他的困扰,比如说从他身边人下手,最好是挑一个不怎么瞩目的……不会让人起疑心的……”陆绥恍然大悟,他困死在惯性思维里,难怪老吃闭门羹。
陆军又补充,“只要不犯法,手段卑鄙一点没什么的……”
陆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陆军,很复杂,他一直以为他最多也就是个无赖,没想到……
陆军以为他在犹豫,“畏手畏脚,做不成大事!在钱面前什么道德都是狗屁!”说完,悠哉的回了房间,“帮了你这么大的忙,给我打个洗脚水,不过分吧?!”
陆绥,“……”
“我打!”梁靖暄跳下沙发,一蹦一跳的去打洗脚水,陆绥把他拽了回来,“我去……”
“我也要去,我怕……”梁靖暄小碎步的跟上去。
洗脚水打好,陆绥转身就要走,陆军喊住他,“你不给我洗脚?”
“洗脚?”
“怎么了?我好歹是你半个老子洗不得?”陆军开始脱鞋,梁靖暄捏起鼻子,“老公,我出去等你……”
陆绥硬着头皮蹲下去,憋着气问,“你多久没洗脚了?”
陆军掰着手指头数,“三天,还是四天忘了……”
陆绥满脸怨气,“怪不得二婶不让你上床睡……”
陆军“啧”了一声,“让你洗脚你就好好洗脚,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陆绥整个过程都是憋着气洗的,比潜伏在恶臭的下水道还难熬,洗完脚,他用肥皂水洗了手足足十遍……
陆绥连着三天在县政府大门口蹲杨启山的司机,他一共有两个司机,一个负责生活,一个负责工作,摸清了每天的路线,陆绥在必经之路设下了陷阱。
血红的残阳如烈火燃烧,照出路面上每一粒飞卷的尘埃与碎石,可掺杂在其中的钉子,很难察觉。
行驶的黑色轿车猝不及防的打了个趔趄,猛的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走了下来,从前胎检查到后胎,拔出了几根钉子,“妈的,谁他妈这么缺德?!”
路面很窄,没一会儿就堵了四五辆,都忙着赶路,很不耐烦的催促,“你能不能先挪开?挡着道了!”
“我他妈的不想挪吗?可这怎么挪?!!!”赵建是个暴脾气,又是部队出身,吼人的时候带着压迫,叫嚣很凶的车主,不敢招惹他,又把头缩了回去。
陆绥的车在末尾,打开车门下去,梁靖暄拽他,“我也要去……”
留他一个人在车上,陆绥也不放心,走到前面,陆绥主动跟赵建攀谈,“车怎么了?”
赵健看他没摆着一张臭脸,也就好好说,“不知道哪个操蛋的玩意儿,在路面上放了钉子,轮胎扎爆了……”
陆绥盯着他的手,上面的老茧他很熟悉,“你当过兵?”
“对,你怎么知道的?”赵建有点意外。
“你手上的老茧是摸过枪的人才会有,我也有,我也当过兵,刚退伍。”陆绥把手上的老茧给他看,赵建一看两眼放光,热情的跟他握手,“兄弟,你好,我叫赵建,没退伍之前是中南步兵,你呢?”
“我叫陆绥,没退伍之前是野战军。”赵建眼神由欣喜到敬佩,“野战军!兄弟,你他妈太牛掰了!”
“先不说这个了,咱们先把车往旁边挪,别挡着后面的人了。”陆绥的提醒,让赵健熄灭的火又燃了起来,“我他妈试过了,不行……”
“还能启动的话就行,你启动引擎,我在后面推!”赵建也不磨叽,“行,我信你兄弟!”
“我也要推……”梁靖暄戳着手心,陆绥掐他后颈,“听话,上旁边站着。”
“好……”
引擎启动,车轮打了两下滑,陆绥用力一推,车挪慢腾腾挪到了边上。车停稳,赵建推开车门下来,“兄弟,你太牛掰了!还真挪动了……”
陆绥拍了拍手上的灰,“我有个朋友也是修车的,跟他学了些皮毛,天要黑了,你赶紧找人来修。”
赵健暴躁的挠了挠头,“我他妈上哪儿找人来修?早知道就不开出来闲逛了,妞没泡上,轮胎到死翘翘了……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