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蝉鸣声声,篱笆小院里停着两辆面包车,陆军和宋惠子回来了,宋惠子在厨房收拾从娘家带回来的牛肉,梁靖暄穿着新衣服在桂花树下跟二虎玩儿斗鸡 。
客厅里风“扇嗡嗡嗡”的转动,冷风徐徐,陆绥神色恹恹的靠在沙发上,黑瞳深处是还未褪去的餍足……
陆军背着手凑上去,笑得很嘲讽,待观察陆绥片刻后,眼睛倏尔瞪大了,“啧啧啧……你眼睛下面的乌青好重!”
陆绥难堪的侧过身,“我知道,你上一边去,我要睡觉…_”
陆军瞅了一眼玩的满头大汗梁靖暄,压低声音,“你刚才扛牛肉腿都是软的,注意点,纵欲过度是要死人的!”
“我没有……是暄宝……你别烦我,我要睡觉……”陆绥很暴躁,说出去了陆军也不信,指不定怎么揶揄他呢。
陆军不再说话,新烟斗用布包裹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电视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又走到圆桌前,调小一档电风扇,“本来就虚,还对着吹……”
“我没有虚!”陆绥暴怒的掀开眼皮,粗声粗气地吼,嗓音里藏着压抑的愤怒和憋闷。
“行行行,没有!没有……”
陆军转身去了房间,把床头柜上的两罐枸杞全拿了出来,又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往杯子里倒了一大罐的枸杞,一想到陆绥虚的厉害,把剩下的半罐全倒了进去。
宋惠子狐疑的看着他,“这不是买来炖乌骨鸡的吗?你喝?你哪儿不行了?”
陆军手一颤,差点没拿稳水壶,“什么……我哪儿不行?!!这是给砍脑壳喝的……他眼睛下面那乌青黑的跟锅底一样,年轻人,一点都不知道知足,老话怎么说的,只有耕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宋惠子脸上臊的厉害,“你说什么呢?!我刚才给暄宝换衣服,他身上也没比小绥好到哪去,这俩孩子尝着荤腥就不知道收敛……”
“主要是怪砍脑壳的……”
陆军泡好枸杞,走到火坑边,揭开腾起白雾的盖子,“这是妈给的乌鸡是吧?”
宋惠子把洗好的龙芽撒进去,“对,本来想着再养几天的,我一看暄宝身上那样,就杀了给暄宝补身体……”
陆军捂着嘴憋笑,撇过身客厅里的陆绥还在睡,带着调侃眼神的看向砧板上的牛肉,
“我觉得吧暄宝一点也不用补,他从咱们回来到现在上蹿下跳,还能跟二虎玩斗鸡,哪里像是要补的人?”
宋惠子犹疑的推开厨房的木窗,梁靖暄两只手掰着右腿,一蹦一跳的撞二虎,两人不分上下,刚穿的新衣服裹了一层灰,确实不需要补……
“那要不就不做卤牛肉了,煲个黄芪牛肉,但家里没有黄芪了。”
“那还不简单,我去买!”陆军摊开手心,“给我十块钱。”宋惠子给了他十块钱,又怕不够,现在的黄芪一天一个价,多给了二十, “快点回来,别又去打麻将了。”
“好嘞!”陆军攥紧钱头也不回的走了,刚跨过大门槛于泽暎来了,“二叔你去哪儿了?”
陆军披上外套,“去小卖部!”
“二叔……我也要去!”梁靖暄掰着腿一蹦一跳的追上去。二虎跟在后面,“还有我!”
陆军偷偷摸摸的往他们手里一人塞了两颗大白兔奶糖,“我回来给你们买辣条,赶紧吃了,别让你二婶看见。”
“好!”
“好!”
两人放下腿,握着大白兔奶糖鬼鬼祟祟的蹲在桂花树底下偷吃。
于泽暎端着红烧牛鞭进屋,腹黑的踹了一脚浑浑噩噩的陆绥,笑的很欠揍,“别睡了,起来吃你的大补品!”
陆绥抬手覆在额头上,眼皮敛着,“有病吧?”
于泽暎把红烧牛鞭放在圆桌上,又晃了晃手里的羊肾,正要说话,宋惠子在厨房喊他,“小暎!”
“怎么了二婶?”
于泽暎提着羊肾进厨房,宋惠子切了一大块的牛肉,放竹篮子里,“你拿回去想怎么吃自已弄,你们现在是两个人过日子,又修房子,该省得省知道吧,晚饭你叫小熙过来一起吃。”
“好,”于泽暎提过竹篮子,把手里的羊肾递给她,“二婶,这是给阿绥买的羊肾,我还炒了一大碗的红烧牛鞭,他昨天就虚的厉害,走路两条腿都打颤……”
“于泽暎!你他……我没有虚!”陆绥额角青筋直蹦,森冷暴怒的话语几乎是从齿缝里生生挤出。
厨房里的两人微微倾身,抿嘴偷笑,于泽暎本来是要接陆绥话茬的宋惠子拍他肩膀,眼眸微弯,“别说了……”
陆军很快就回来了,买了黄芪,还买了四包辣条,梁靖暄,二虎一人两包,分好了提着黄芪进客厅,陆绥醒了阴恻恻的端着碗在吃于泽暎炒的红烧牛鞭。
陆军嘴馋的用手拿了一块,扔进嘴里,“味道还不错!”嚼了两下,“这是牛鞭对吧?”
陆绥眼底一瞬间沁出血色,“嗯……”
“那我不跟你抢了,你吃吧!”陆军把手上的油渍擦在衣服上,提着黄芪进厨房。
陆绥,“……”
缄默片刻,手臂盘起青筋,举起碗想砸了,“老公!”梁靖暄哭着跑进来,跨坐在他大腿上小脸晒得通红,像裹了一层粉色淀粉的糯米团子,“老公……我把辣条全输了……”
陆绥脸上暴戾的神情收敛了,腾出一只手拍他后背,“怎么输了?不是在玩斗鸡吗?”
“就是玩斗鸡玩输的,二虎每次都撞的好猛,然后我就倒地上了……我胳膊和膝盖都红了,你帮我擦药……”
梁靖暄说着撩开衣服,胳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膝盖擦破了皮。
陆绥放下碗筷,单手抱着他去房间,“二虎呢?”
“张婶叫他回家写作业了,等会儿他就要走了,他去读书了,我又要一个星期见不到他了……”
梁靖暄坐在床畔,扯起大红色的鸳鸯枕头擦眼泪,陆绥从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拿了一个螺钿盒子,“老公里面是什么?”
陆绥手僵住,“药……”是于泽暎给他的……
扶着膝盖半蹲下来,“暄宝你想不想去上学?”
“上学?”梁靖暄有点懵……
陆绥声音低沉沙哑,“你可以去上学的,但是上的学跟二虎上的不一样……”
“是特殊学校,对吗?我不去……我就要跟你在一起,我不去,我要跟二叔,二婶还有你永远在一起!”梁靖暄眼尾熏红,猛地跳进他怀里,抱着脖子就不撒手。
陆绥眸色暗沉沉的唯有眼底一抹血光,“是有人把你送进去过吗?”
梁靖暄抽噎着松开他,“有,二叔二婶……”
陆绥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梁靖暄跪下来趴在地上,从床底拉出一个装月饼的铁盒子,用力的掰开铁盖子,里面有四五本厚厚的宣传册。
陆绥翻开其中一本,《匀市特殊教育学校》底下的那一本是《匀市福利院》。
陆绥翻到一半,遽然想起来他之前跟陆军吵架,他一气之下说他会娶女人做老婆,只会把梁靖暄当成弟弟养,陆军说不要他养,更不会让梁靖暄成为他的累赘,他自已会处理好……
所以在他没回来之前,陆军和宋惠子早就已经替梁靖暄打算好一切了,“二叔二婶带你去过这里?”
梁靖暄捂着嘴不想哭,可还是憋不住,“对,里面有很多像二虎一样高的小朋友……里面的饭很好吃,院长爷爷很好,但我不喜欢,那里没有二叔二婶……”
陆绥扶着膝盖站起来,把他抱在大腿上,坐在床畔边,梁靖暄揪着他的衣服还在哭,
“老公,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像外婆一样睡在冷冰冰的地里,我不要!我也不要二叔二婶那样,可是二叔说人都会那样,我不要……”
人的寿命是有限的,陆军和宋惠子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他,庇护着他,太多的意外、危险会降临,陆军没有预卜先知的能力,只是怕到时候来不及悔之晚矣,所以提前把能想到的都做了。
只要梁靖暄好好的,他和宋惠子就算是死了也是瞑目的……
陆绥僵硬片刻,苦涩的笑了一声,他用手摸了摸梁靖暄的嘴唇,嗓音含着歉意,“不会的,有我在,永远不会!”
梁靖暄湿漉漉的瞳仁蒙上一层薄雾,他不想哭的,可他真的好怕……
“不许骗我,你要是骗我,我就不给你当老婆了……”
陆绥俯身狠狠蹂躏着他的唇瓣,本来就肿的嘴唇,更肿了,殷红色的血顺着嘴角溢出,陆绥像一头嗜血的凶兽,一点点的舔掉,“别哭了……”
厨房的陆军听到梁靖暄的哭声,拿着火钳霍然站起来,“砍脑壳的又在欺负暄宝……”
“你别冲动,先问清楚!”宋惠子怕他又偏心,放下菜刀,追上去,“陆军!”
气势汹汹的陆军一脚踹开房间门,梁靖暄正在……
梁靖暄歪着脑袋,“二叔……怎么了……”
陆绥手臂僵直去拽裤子,怎么拽都拽不起来,“……”
陆军,“……”
“怎么了?”宋惠子赶来了,陆军猛地回神拉关上房间门,推攘着她往外走,“没什么……走吧,走吧……”
“没吵架吗?那暄宝哭什么?”宋惠子有点不放心。
陆军敷衍着说,“没有的事儿,再说了,他哪天不哭?”
等两人走远了,梁靖暄才敢去看陆绥,乌云密布的双眸似有狂风暴雨在暗中积压,“老公,你光着会着凉的,把裤子穿上吧……”
陆绥的脸色一暗再暗,“……”
梁靖暄手颤巍的伸过去,“要不……我帮你穿?”
陆绥直腰扛起他,身躯如饿狼一般强悍暴戾,嗓音低哑而下流,“老子不把你*死,老子跟你姓!!!”
残阳下,云雾村一片糜红……
晚饭于泽暎和木熙良来不了了,工人赶工砌水泥梯子走不开。宋惠子把所有的菜都盛出来一小半,装进竹篮子里。
“小绥,你吃好了你给小暎送去。”
陆绥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梁靖暄,“好,二婶别忙了,先吃饭。”
“对,先吃饭!”梁靖暄放下碗,搬了一把椅子,“二婶挨我坐……”
“好!”宋惠子找了块干净的布盖上竹篮子。
一坐下,陆军把盛好的乌鸡汤推到她面前,又拿起梁靖暄的碗盛,“暄宝,你要不要啃鸡腿?”
梁靖暄攥紧筷子,“不要……啃了乌鸡的腿嘴会变黑……”
陆军放下勺子,“谁跟你说的?”
梁靖暄握着筷子指向他,又想起来宋惠子说过这样很不礼貌,陡然收回来,“你说的,那时候二婶让我吃乌鸡鸡腿,你说吃了嘴巴会变黑……你说你不怕变黑,你就全吃了……”
陆军胆战心惊的看向宋惠子,“……”
宋惠子冷着脸不说话,夹了一块豆腐给陆绥,“小绥,吃好了你带暄宝一起去。”
陆绥假装看不见陆军双手合十的求救,“好……”
宋惠子端起梁靖暄的碗盛了小半碗鸡汤,夹了两个大鸡腿,“慢点吃,有点烫。”
梁靖暄咬了一口鸡腿,边嚼边说,“二婶,你这三天不在家,我好想你!也想二叔……”
宋惠子把有点远的红烧肉换到他面前,“我也想你,这三天你们吃了什么?”
梁靖暄握紧鸡腿,“吃蛋炒饭,我炒的!但是没你炒的好吃,张婶给了我一竹篮的枇杷,我给你留了半篮在冰箱,还有暎哥他给我煮了红糖鸡蛋,还炒了猪肝,他还给老公煮了鱼汤!”
陆绥警惕放下了碗,随时准备捂梁靖暄的嘴。
宋惠子抬手擦掉他嘴边的米饭,把挑好刺的鱼肉夹到他碗里,“别噎着了……”
“砍脑壳的没给你做饭吗?”陆军嚼着花生米问。
梁靖暄小声的说,“老公做的跟二叔你一样难吃,我不想吃,而且……而且他一成稀米汤他就起不来……”
陆绥暴躁的扔了筷子,捂住他的嘴,恶狠狠的说,“没有的事儿!”
正文字数已够,以下字数不计入正文——
我号黑了,现在处于禁言状态,就只能在这儿说了, 陆绥很行!非常非常行!!!暄宝他跟普通人不一样,就前面你们也看到了对吧?!陆绥非常非常行!真的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