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
云其祯进门时,柳若嫄刚好要出门,两人正巧碰在一起。
男人的脸红肿着,五个清晰的巴掌印明晃晃的。
在皇宫中,他强占梨花发泄心中的怨气,但也被她狠打了一巴掌。
他用香粉遮掩了一下,但巴掌印太重,印在他白皙的脸上,仍然无比清晰。
云其祯神色略显狼狈,伸臂拦住柳若嫄,幽声抱怨道:“嫄妹,我特地来见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知为什么,从皇宫出来,他一心只想见柳若嫄。
仿佛只有在她这里,才能找到一些令他安心的慰藉。
柳若嫄怔了一下。
她刚想去静王府瞅瞅,没想到一出门碰到太子来访。
呵,这么不巧。
她干咳了一声,脸上表情凝重,做出假装关心的模样,忧心忡忡道:“太子这是怎么了?被女人打了?是仪美人打的吗?真看不出来太子还怕老婆!”
那巴掌不可能是男人打的。
谁胆敢掌掴太子?
除非是女人动的手。
一想到令仪那副娇嗲嗲的娇柔模样,柳若嫄就觉得反胃。
呵呵,男女之间那点小情调……
没想到太子好这一口。
“怕老婆?不是的……”云其祯讪讪开口说道。
不知道怎么了,此时他看着她一张明艳照人的俏丽脸庞,心底涌上一抹难言的滋味。
每次见到她,都能从她撩人的美貌中看到静歌的影子。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静歌念念不忘,还是喜欢上了眼前的柳若嫄。
如果早些遇见柳大小姐,说不定会喜欢她……吧?
柳若嫄见太子神色有点怪异,神色顿时警惕起来。
她衣袖中的手指紧了紧,敷衍客套道:“太子大哥,我刚要出门呢,你没什么重要事的话,改天再请你来府中喝茶。”
云其祯的心思飘飞到静歌身上,也顿时没了心情,点了点头,“嫄妹不必这么客气,我来是想给你送张请柬,月底在府中操办我的生辰,请你过去喝杯酒。”
说着,他拿出一张镶金的请柬,递给柳若嫄。
太子生辰宴?
脑中浮现去年的生辰宴,她一身盛装出席,为云其祯举杯庆生。
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柳若嫄不自然地捏了捏请柬,手上犹如被针刺了一般,立马开玩笑掩饰道:“好啊,太子请我去喝酒,我恭敬不如从命。但先说好了,我可没值钱的礼物送你。”
“好。”太子点头,不以为意。
离开柳府,云其祯心不在焉地坐上马车,脑子里却全是静歌的模样。
她总是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气质冷艳,美貌绝伦,又纯又欲。
他心里有些刺得慌。
如果他当初开窍,能真正拥有静歌,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令他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他想她。
却再也见不到她了。
……
黄昏,柳府书房。
林帛殊心绪烦躁,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最近他花光所有积蓄,找了很多大夫和药物,想治好脸上的疤痕,但都没有成功。
曾经围在他身边崇拜恭维他的女人们,也早都离他而去。
连绿萝都不再理他。
她用了柳若嫄给的药粉,面容已经完全恢复,就再也没有来过书房一次。
林帛殊落得人财两空,身无分文,不仅落魄,而且绝望。
他很想去找柳若嫄求药,心知只要对大小姐低头,就能治好脸上的疤痕。
但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宁愿死,也不求那个贱女人!
可是,他又不甘心……
林帛殊正焦躁不安,满屋转悠,突然看见墙面上浮起一团灰白色雾气,顿时惊了一跳。
雾气越来越浓重,依稀出现一道窈窕的影子。
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但好像是个女子。
女子身形飘忽,犹如鬼魅一般,林帛殊吓得双腿发软,差点跪地上。
“我可以让你取代柳致堂,成为礼部尚书。”女人影子幽声说道。
林帛殊惊骇不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自从来到柳府当门客,他整日都在书房,为柳致堂写文书,整理信件,签名画押。
有他的辅助,柳致堂几乎不来书房。
时间一久,林帛殊就觉得,其实做礼部尚书没什么难的,他也可以做。
可惜没有机遇。
他没有柳致堂运气好,当年能攀上杨太师家的大小姐,通过联姻上位,成为朝中重臣……
此时他被人一提醒,隐藏在心底的念头再次浮现出来。
“你开什么玩笑,我不信!”林帛殊强压心头的激动和震撼,摇摇头道。
“我从不开玩笑。”女人语气充满嘲弄和轻蔑,“对你们普通人来说不可能,但对修炼者而言,让你取代礼部尚书,轻而易举。”
“修炼者?”林帛殊的心咚咚狂跳起来,“我该怎么做?”
他不能忍受平庸一生,最后沦为无人可怜的蝼蚁,自生自灭。
眼前只要有机会,他就一定抓住。
不管这女人有什么目的,让他做什么,他都想试一试。
反正他一穷二白,没有什么能失去的。
拼力一搏,说不定峰回路转,从此飞黄腾达。
灰白色的雾气越发浓重,神秘的女子仿佛很满意,在雾中朝他招手,“跟我走!”
林帛殊咬一咬牙,抬脚踏进雾气中。
……
柳府内院,夜深人静。
柳若嫄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幔帐顶上,既不想练内功,也睡不着觉。
白天太子走后,她没去静王府,而是拿着请柬,转身回府。
从那时起,她的心神就有些恍惚。
回来将请柬放到梳妆台的抽屉盒里,然后躺到床上直到天黑,连饭都没吃。
不知不觉,她陷入沉思,觉得有些感慨。
重生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简直应接不暇,让她疲于应对,非得好好捋一捋不可。
新婚受委屈,进宫得罪了梅郡主,闹和离搬回娘家,跟父亲姨娘妹妹弟弟关系不好,太子对她暧昧,敏王跟她合作,静王送礼物想挽回,又给她盖别院,得了空间戒指和骨哨,练内功升级,有人冒充她给姨娘捅刀子,上街买东西不要钱……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一天能上演好几场戏码,整整齐齐连轴转,白天黑夜不耽误。
还有诸多细节,她都想不清楚了,恨不得拿个小本本都记下来。
老话说得好,贵人事多。
自从当了柳大小姐,当了静王妃,她身心皆疲惫!
尤其是太子……
其实重生之后,她始终没放弃复仇的念头。
但今天见到云其祯,看他身形消瘦,神色落寞,竟然觉得有些可怜。
柳若嫄喉头哽了一下,拍一拍自己脑门,自言自语道:“蠢蛋,你可怜他,他什么时候可怜过你?”
她跟云其祯之间的仇怨已经解不开。
万箭穿心之痛,深入骨髓。
她重生一回,也不可能原谅他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时辰,柳若嫄仍是心烦意乱,睡不着觉。
风影令已经失效,她孤单一人,拿什么对抗太子势力?
这时她突然想起来,空间戒指里还放着一个神秘骨哨。
以前她没有内功,吹不响骨哨。
这几天练功练出了奇迹,飞速升级,空中摘花,上房揭瓦都没问题。
为什么不趁着夜深人静,无人打扰,出去试一试骨哨?
柳若嫄一双眸子发亮,顿时来了精神,起身换上夜行衣。
今晚天时地利人和。
骨哨一吹响,招来丐帮十万神兵。
杀入太子府,灭了云其祯……
祸害一除,心愿了却,就找个心仪男子相依相伴。
长得帅,对她好,郎才女貌,两人从此过上幸福享乐的生活。
柳若嫄越想越激动,浑身热血沸腾,仿佛看见自己美好的大结局。
骨哨不比风影令,这是她独有的秘密,而丐帮也是她隐藏的一把利刃,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所以她悄无声息换好衣服,没叫任何人陪着她,而是独自一人离开柳府。
……
街道上。
夜晚一片安静,没有人影,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柳若嫄走在皎洁的月光下,身边空荡荡的,只能听见自己轻巧的脚步声。
一道孤零零的影子在身后拉长。
她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心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吹骨哨。
京城里肯定不行。
万一真把丐帮十万人招来,惊动守城的护卫军,给她安个谋反暴动的罪名,那就不好玩了。
她快步走了一阵子,来到城门处。
紧接着轻身飞跃而上,躲过巡逻的士兵,假装几声鸟叫,引开士兵的注意力,趁机纵身飞出城墙外。
城墙外,小女人的身影连蹦带跳,飞速跑在郊外小路上,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有轻功就是爽。
不知道这么晚了,丐帮十万神兵睡了没有。
吹骨哨打扰他们,有点不太好意思啊,哈哈哈——
这时一道男人俊逸的身影出现,远远跟在柳若嫄身后。
云子缙跟了一路,发现这小女人出城之后,专往偏僻地方走。
他一头雾水,纳闷不已。
刚才他去柳府,打算见一见他想念的王妃。
压抑不住的思念,每天晚上都涌上心头,折磨得男人抓心挠肺,难以自持。
也真是邪门了,每晚不见一见她的面,他连觉都睡不着。
可是刚一进柳府,就看见柳若嫄穿了一声黑色夜行衣,“嗖”地从墙头窜出去。
动作敏捷,身形灵巧,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柳若嫄一个深闺大小姐,就算有他给的灵力加持,也不可能短时间内练出这么飘逸灵活的轻身功夫。
这飞身窜墙头的利落,有身法,有技巧,一看就是老手。
不过,先不纠结她是不是翻墙老手。
柳若嫄半夜独自翻墙跑出来,究竟有什么事情?
街边店铺都打烊了,她还要去哪儿逛?
云子缙满心疑惑,不由自主紧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他目不转睛,盯着前面不远的小女人。
王妃穿了一身夜行衣,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蹦蹦跳跳的,更显轻盈灵巧……
他顿时心头一阵火热,喉咙滚动,忍不住咽了几下唾沫。
王妃……老婆身材真好!
柳若嫄不知道身后有人跟踪,有些放飞自我。
反正晚上没人,她随便怎么跑着玩,爱怎么笑怎么笑。
“哈哈哈……”
她在前面飞奔着,欢欣雀跃。
云子缙:“……”
他跟在后面,满脑门问号。
这两天事情有点多,没有时间经常过来陪她。
怎么好像错过了一个季?
看着前面撒丫子飞奔的女人,鞋都快跑掉了,他脑门一团黑线。
这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莫非王妃受什么刺激?
能跟他分享一下吗?
他想知道。